也不知道谈画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是脱离了危险,当时她都难受成那样,宁可靠在他弟弟的怀里,也不愿接近他,口口声声说嫌他脏。
言语化作利刃直插心口,贺为谦被这么嫌弃,他该发脾气,扭头就走才是常态,悲悯之心不合时宜地起效,让他做不到不在意,可自尊也不允许他做更多。
慌神地拦住贺为聿的去路,声声质问像敲在他心上,他当然不愿意真的伤害她,又不是医生,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若是放在平时,贺为谦可以安慰自己谈画发病是因为在乎他,她无非就是嘴硬心软,带着这点念想,他带着营养品和花去医院看她,由于戴着墨镜和口罩,保镖没认出他来。
被拦在门外也不恼,贺为谦想亮明身份,刚好听到了谈画评价他的那番言论,他不在她不用撒谎,字字都出自真心。
既然在谈画眼里他那么不堪,他也没必要找不快,将东西全扔到垃圾桶里,工作这几年什么没见过,早就习惯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是贺为谦低估了谈画对他的影响,令他回味时心如刀割,不想留时间给自己自怨自艾,下床摸黑找到手机,按下开机按钮,全是未读消息,有电话打了进来,又听到了谈画的名字。
听完对面的诉求,贺为谦靠在床头,“这段时间先让她好好休息,找个人顶下她的位置,又不是没有别的设计师,总不能她不在公司就不转了。”
“至于让她回去上班的事,过一阵我亲自去说。”
打开聊天列表,找到秘书的名字,拨了个电话过去,“帮我定凌晨的机票,我要出差,那边的问题我亲自去解决。”
从连环call和短信轰炸来看,贺英韶对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他先出去避避风头,其他事等回来再议。
子公司负责人有话没对贺为谦说完,他理解谈画请病假,也不能逼着人来为“映然”工作,担心的是谈画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节骨眼上没了谈画还真不行,公司的每期新品都有她在把关,凡事亲力亲为,开弓没有回头箭,从这几期报表上能看出她给公司带来了切实的效益,而非只是花架子。
幸亏谈画有在带其他设计师,能维持正常运转,谈画迟早要走,但公司目前还不能缺少这么一员大将。
秘书同样苦不堪言,公司有一堆文件要签字,出差可以另派他人,如果贺为谦走了,他不好交待。
老板是命令而不是商量的语气,意味着事情没有转圜余地,秘书唯唯诺诺地应下,怀着沉痛的心情给他订飞机和酒店。
贺为谦猜得没错,贺英韶忙着处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来不及对他采取强硬手段,听说找不到人,把手里的拐杖都敲断了,子不教父之过,拐杖本是朝着贺经赋去的,最后才转了个弯落到地上,断成两截。
邹世邈这次下定决心,他本就是个护短的人,连贺英韶父子俩一大早亲自上门赔罪都没理会,这次是贺家理亏,贺英韶不愿毁了多年情谊,孙子不在,将儿子当作发泄对象。
“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给他选了个这么好的未婚妻他不珍惜,还把人家气进了抢救室,这要我怎么跟邹家交代?”
在老父亲面前,贺经赋不敢造次,也无从反驳,因为两兄弟都是保姆在带,他连个尿布都没换过,更别提后面直接被接到贺英韶身边教养,他这个父亲的参与感少得可怜。
“您消消气,这……再不济还有为聿,他一向懂事。”
“你还好意思提为聿?你和你那老婆心都偏得没边了,几时想起过有这个儿子?现在遇到麻烦就想起他了?难道婚约还能让他代劳?”
“也不是不行……”
“混账!”贺英韶生气拿着半截拐杖往儿子身上戳,尖锐的木屑划破了皮肤,贺经赋老老实实地挨训,“这时候你说这些到底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吵架的?那是你能随随便便敷衍的人?婚约是你想改就能改?”
“就算你想也得两个孩子愿意才行,否则你给我烂到肚子里,少出馊主意。”
当着邹家保镖的面发了一通脾气,仍旧没有放行的意思,先前去医院也是这般,又听说贺为谦昨夜坐飞机去外地出差,贺英韶干脆不管了,谁捅出来的篓子就谁去收拾,邹世邈正在气头上,他不日再来赔罪。
“贺为谦有本事就再也别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老小孩犟起来谁都劝不住,贺英韶坐上车就走了,压根没管他,贺经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临时找车来接,在此之前他都得在太阳底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