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室道:“自奉甚薄,而把到手的金银交结天下英豪,积蓄起如此的人脉,此人定然志不在小。照理说想要谋得高位,只需在朝廷里面打通关节,便不难得到升迁。可他又去结交那些江河湖海之上的绿林人物做什么用呢?”
莎宁哥道:“我曾经对杯鲁兄弟说过此事,从种种迹象来看,刘豫此人绝不像是道君皇帝的忠贞臣子。如果他仅只是想在朝廷里谋得高位的话,以他的心思机巧和上下打点之多,早就能高升上去了。可是朝廷里的蔡京、高俅等辈屡屡有意擢升他入京为官,却又都被他以各样理由一概地拒绝了。”
听莎宁哥说到这里,张梦阳猛然间想起后世颇有影响的一句话来——有人就有一切。
他记不清这话是谁说的了,但这句话中隐含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当所聚集起的人的力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管是产生出来的建设力量还是破坏力量,都可以说是相当惊人的。
那么这个刘豫,他在黑道和白道上积攒起如此多的人脉是想要干什么呢?
只听莎宁哥又道:“不仅是在中原笼络士人和各地的草莽英雄,他还把手伸到了咱大金国这边儿来了呢。刚开始之时,他只是在契丹人的降官里结交拉拢,如今在咱女真人的将官里面,也有些是被他收买过的了。”
然后,莎宁哥把目光从粘罕往下,将在坐的诸位金军将领逐个儿地扫视了一遍,使得诸位金军将领都是心神不安,坐在那里如芒在背的一般,生怕她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突如其来地扣在自己头上,那样一来,就算官司打到皇上那里,只怕也是百口莫辩了。
不过好在大家又一细想,往日里见到她都甚是巴结讨好,对其也并无任何得罪之处,她就算有心把屎盆子往谁身上扣的话,也绝对轮不到自己,因此上人人都又悄悄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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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的目光扫过张梦阳的时候,张梦阳颟顸不觉地对她报以讨好地一笑,殊未察觉出在座诸位心中此刻所起的戒惧之意。
莎宁哥接着说道:“在坐的各位当中,如有哪位曾收到过刘豫的贿赂,那也用不着紧张遮掩。因为这个刘豫于宋人的朝廷是忠是奸,于咱大金国是敌是友,目前还尚不明确。只要你们抱定一个对皇上对大金忠贞不二的念头,就算跟刘豫此人有点儿什么瓜葛,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错。”
粘罕喝了口水,说道:“莎提点所言甚是,咱们都是女真人,对皇上效忠,对大金用命,那是天经地义,责无旁贷的事儿。我相信大伙儿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的。列位,实不相瞒,对这个刘豫,老夫今日还是头一遭听莎提点谈及,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中原的人物里边,还有着他这么一号呢。”
娄室也紧跟着道:“不错,末将虽然也曾几次往返于中原,可直到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刘豫这个人的名字。”
看到这两个人都先后开口洗白自己,其他人也都不甘落后,你一言无一语地纷纷表示自己与刘豫其人毫无瓜葛,也都是今日才头一次听莎提点提及此人。只有张梦阳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我是两个月前在黄龙府的时候头一次听莎姐姐说到他的,之前虽然也到中原去过,但从没听说过这个家伙,也没见到过他。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去的时候,可得用心地向人打听打听了,看看这个刘豫到底是个何等样的人物。”
莎宁哥冲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又对大伙儿说道:“为了对刘豫其人多所了解,我曾经只身潜入到刘豫在真定府的家中去探查了一番。我趁着夜色,倒挂在他家书房的后檐之上,自后窗的上沿捅破窗纸朝内观望。说来也巧,正赶上刘豫和他的同党在悄悄地商议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