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员外自小生长在富户人家,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气,吃穿用度自有下人们服侍照应,呼奴使婢,趋奉自大惯了,何曾在人手下受过这样的打骂羞辱?而且还是当着家下人等和诸位高邻之面?
但眼前的这些强人们一个个地蛮横霸道,杀起人来那是毫不眨眼,他窦员外刚才也是亲见了的,所以虽说挨了蒋陈皮的打骂,心中有气,也只得含羞忍耻不发,躲在一边唉声叹气,自怨倒霉去了。
这时候,坐在主位上的张大英雄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观看者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他并非是这起事件的主角,而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只是一个坐在高台之上欣赏表演的看客一般。
踢倒了窦员外,蒋陈皮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张大英雄”的衣领,嘿嘿冷笑着说道:“哪儿跑来一根的杂毛啊,竟敢坏了你爷爷我的好事。说,你是不是张梦阳那小畜生的同党,假冒他的名姓,是不是有意给我们耍了个花招,好让那小畜生逃脱过我们的搜捕?说——”
没想到这位“张大英雄”面对蒋陈皮面目狰狞的斥问,倒还真的表现出了些许英雄本色出来。
只听他冷笑着道:“用不着跟我大呼小叫的,别人不认得你,你爷爷我还不认得你么?如果我说的不错,你应该便是黑白教里的那母大虫的狗腿子,名叫蒋陈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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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陈皮听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号,倒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口中轻“咦”了一声,问:“你是谁?你认得我?他娘的,看来你倒也不是个毫无见识之辈嘛。”
不曾想蒋陈皮的话音刚落,“张大英雄”蓦地把头一低,额头冲着蒋陈皮的鼻梁猛抵过去。
蒋陈皮只以为这所谓的大英雄只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见了眼下的这阵仗定然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如窦员外和他庄上的家丁们一般,只有乖乖地听凭摆布的份儿。
哪里想得到此人居然还敢主动出击,乘其不备给他来了这么一下狠的。
蒋陈皮只觉得整个面孔似乎全都朝里凹陷了进去,只打得他鲜血迸流,连鼻子都歪在半边,当即便似开了个酱油铺,咸的,酸的,辣的,诸般味道一齐都滚了出来。
趁着蒋陈皮晕头转向的功夫,“张大英雄”抡起巴掌来左右开弓,如他方才掌掴窦员外那般,狠狠地扇了他两个嘴巴,然后又一抬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踢得他也如皮球似地骨碌碌地直向卷棚外面滚去。
四下里围住卷棚的黑白教众,见蒋陈皮一眨眼的功夫便吃了亏,便知道这位假名托姓的大英雄手底下的功夫甚是硬朗,绝不是庄客、家丁那样的易与之辈,于是人人绰着短刀短剑一哄而上,对着“张大英雄”群起而攻之。
“张大英雄”见四下里的黑白教众一齐攻上,却也不显得如何慌乱,两手抡起他所坐的交椅来,前后左右地挥舞成了个圈子,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把手持着短刀短剑的黑白教众们全都挡在圈外,令他们近身不得。
如此相持了约有几分钟的功夫,一名在“张大英雄”身后的家伙寻着个间隙,猛然间向前一冲,对着他的后心狠命刺去。
可“张大英雄”就如背后生了眼睛的一般,也不转身,只把一条腿往后一撩,脚尖瞬间踢在那袭来之人的小腹之上。直把那人踢得“阿也”一声惨叫,身子随即向后一仰,躺到在地无法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