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号驾驶室里的赵新等人如同看古董一样,打量着那条不断靠近的关船。
如同獠牙一般的船首柱在船头上高高扬起。面积不大的船头甲板上,两个穿着和服的武士正站在上面。
在他们身后,就是完全用楯板覆盖,高度达到两米的舱室。在整个舱室的四面都开有孔洞。舱室顶部,一根粗大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绘有家纹的船帆。在船身下方,几十根船桨从舱室内伸出,正在用力划动。
赵新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惊讶的说道:“那楯板都是竹子做的?”
“那是‘总矢仓’,里面是划桨的水手和士兵。交战时可以向外射箭或是用铁炮射击。”柴田觉藏举着望远镜对赵新解释道。
他已经顾不上惊讶自己手中的双筒千里眼了,这些唐夷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让他和胜山传三等人都看花了眼。
“这玩意怎么打接舷战?”赵新翻译了刘胜提出的问题。
“交战的时候总矢仓顶要撤帆,放倒桅杆,然后靠着水手的划桨来移动。一般来说,远战的时候就是弓箭和铁炮射击,近战则会使用火瓶和铁炮。”
柴田觉藏讲到这里,又指着总矢仓侧面的楯板说道:“两侧的楯板都可以放倒,接舷之时就从上面跳到敌船上。”
“就这破玩意也叫海军?”丁国峰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说道。
三个岛国人听了平太的翻译,顿时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道:“那要看跟谁比。要是你们驾的是一条唐船定然就要匍匐在将军大人的天威之下。”
可转念一想,两条关船对上千石唐船也不好打;除非像当年长州藩一样,几百条早船、关船一起围殴。
“咝~~!话说长州藩当年”想到赵新之前讲到长州藩犯下的恶行,柴田觉藏浑身一阵发寒。
“所有人准备!”赵新在广播里对船上所有人下达了命令,然后又转头对柴田觉藏三人说道:“柴田君,两位老板,你们还是去舱室里等一会吧。这要被人看见的话,不光你们三位会很麻烦,仙台藩那里也会有大麻烦的。”
等柴田觉藏三人离开后,赵新对一个水手说道:“就按之前说的去布置吧。”那水手躬身领命而去。
锅岛家派出的关船上,两个武士看着眼前如同城墙一般高的雷神号船身,完全没有了办法。这怎么上去啊?用钩索爬上去吗?万一掉进水里,这也太丢人了!
一个武士清了清嗓子,仰头高声大喊道:“船上的人听着!你们未经允许擅自闯入长崎港!马上退出港口,等待我方上船检查!”
过了一会,关船上的武士就听见大船上面有人咳嗽了两下,一个脑袋从甲板上露出。
“咳~~啐!”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武士的脚下,随即甲板上面就传出了一阵笑声。
“混蛋!竟敢蔑视幕府的威严!”那武士大怒,正要命令矢仓里的士兵用钩索上船时,却被身旁的同伴拦住。
“先不要急,奉行所的人马上就到了。”同伴说完往东面一指,只见从户町军营的码头上,一艘关船也驶了过来。
载着奉行所的几个官吏和十几名同心、二十名与力的关船在离雷神号五十米远的位置停下,船头的官吏仰头高喊道:“船上的人听着!请说出国名与渡来之意!”
鲁寿山按着赵新的吩咐,走到船舷边,露出半截身子对下面说道:“我等来自北海,来这里是要找荷兰人和清国人。”
关船上随行的唐人通译一听,立刻惊讶的喊道:“贵方是清国人?”
“不,我们是北海人。”
唐人通译拱手行礼道:“请你家船头出来答话!”
鲁寿山摇头说道:“我家主人身份贵重,岂可轻易抛头露面。贵方若是想求见,我可代为转达。”
几个奉行所官吏一听,身份贵重,还不能抛头露面……这船上都是什么人?
唐人通译又问道:“既然会说唐话,能否告知足下上姓?”
鲁寿山朝那唐人通译随意的拱了拱手,答道:“在下姓鲁,区区贱名,不值一提。等贵使稍后见了我家主人再说吧。”
唐人通译一听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船头(船长)不露面,居然派个下人来打发我们!
“放下绳梯,我们要上船检查!”其他幕府官吏和武士听了唐人通译的解释,见到大船上出面的是个能说一口流利唐话的东方面孔,立刻就变得强硬起来。
这是只听船上那人大声说道:“贵方可以上船。不过我家主人有命,只能上来三人。若是贵方非要强行登船,我不妨把话放在前头,后果难料,概不负责。”
几个官吏一听对方如此强硬,顿时气的三尸神暴跳。可气过之后几人互相对望一眼,总要把奉行大人交待的任务完成啊。
那为首的官吏一咬牙,三人就三人。不管怎么样也要先上到甲板见了船主再说。至于对方带给自己几人的羞辱,回头再算账!
那唐人通译听了上官的吩咐,赶忙拱手对鲁寿山喊道:“就依贵方所请。还请将绳梯放下,好让我们上去。”
鲁寿山道:“船身太高,放绳梯恐怕过于危险,请贵方将船移到我方船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