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新身上的步话机里突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大人,我们逮着大鱼了,这里一屋子的官儿!完毕。”
赵新沉声道:“都捆起来押回商馆!谁敢反抗就直接开枪!完毕。”
孙士毅等人愕然看着赵新扶着胸前的一个黑匣子,大声下达着命令,心中无不惊恐万分。
花厅那边难道一个都没跑掉?!而且赵逆居然能隔得这么远跟那边说话,不用说了,一定使了妖术,搞不好连这个赵新都是恶鬼精怪变的!
督署大门外的黑暗里,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大门的动静。从刚才里面传出第一声枪响开始,原本试图进去护卫上官的督标士兵都被吓得缩了回去。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从督署大门里走出了一群人。除了十几个手持“火枪”的黑衣兵,还有一众垂头丧气的家伙。
借着门口的灯笼光线,躲在黑暗中的绿营将士们惊讶的发现,这些被绑成一串的人好像都是广州城的官老爷。
看着一个个平日里趾高气扬、高居庙堂的一二品大员,一个个反剪双手,被黑衣兵推搡着,几个绿营士兵心里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这群俘虏的人数虽然有二十几个,但实际上里面重要的官员只有五个:两广总督孙士毅、广东巡抚图萨布、粤海关监督佛宁、广东按察使姚棻、广东布政使许祖京。
躲着的绿营将士虽然不认识大官,但问题是人家看得懂官服补子啊!
我的娘啊!原来老爷们也有今天啊!
就在一行人走下门口的台阶时,广东按察使姚棻趁着押解的士兵不留神,猛的一窜就要往右侧的石栏上撞。
可姚大人忘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被绳子绑在一起的。于是他一个猛冲之下,带着前后几人同时摔了个趔趄,而他自己也被绳索拽着,脑袋离那根汉白玉的栏杆柱还有几厘米远时就再也动弹不得。
“呦呵~~想自杀啊?”赵新听到后面动静,回身一看,一群官吏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反贼!你不得好死!我姚铁松做鬼也不放过你!”气急败坏的姚棻破口大骂着。
赵新没有理会姚棻,心中一动,便对眼前的俘虏道:“你们谁要再不老实,老子就把他的辫子给割下来,然后扔进臭沟里!”
此言一出,原本还大骂着的姚棻一下就傻了。
满清入关一百多年了,天下的读书人早就习惯了剃发留辫,将蛮夷的习俗当成了祖宗之法。他们平日里修剪下的头发要么就烧给祖先,要么就是保存起来一块儿进棺材。
要是没了辫子,那简直是不可想象,死了连祠堂都进不去!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就甩出了步枪上的刺刀,朝着姚棻就走了过来。寒光闪闪的刺刀吓得姚棻顿时一个激灵,他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于是口中大叫道:“我走!我走!”
赵新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街道,突然掏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大声道:“都听着!你们孙制台现在是老子的俘虏!不怕死的就过来,伤了这些官我看你们还想不想要脑袋!”
周围轻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淅淅索索的响动,根本没人露头。
孙士毅等官员看着眼前景象,不由长叹一声。
城外十三行那里,刘铮蹲在白熊行三楼的屋顶上,腰里揣着个步话机,一手拿枪,一手举着红外望远镜望向不远处的广州城。
此时整个广州城的西部和南部已经被枪声惊动,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急促的铜锣声回荡在夜空里。东北方那高大的城墙上多出了很多人,或是举着灯笼,或是打着火把。
而近处同文街上的大火还未扑灭,十几个老百姓正提着水桶在忙着泼水。
周围的街巷内已经是灯火通明,巷子口渐渐聚集了好多手持菜刀铁叉的本地居民。这些人都以为城外遭了匪贼,纷纷派出人手去城下报官。
就在一片眼花缭乱的混乱景象中,刘铮腰间的步话机响了:“刘铮!听到吗?完毕”
等赵新重复了一遍后,刘铮这才手忙脚乱的放下望远镜,掏出步话机道:“我在!”
“再派五个人来公所接应我!清兵都疯了!完毕。”
刘铮正要再说话,只听北面公所的方向再度响起一连串爆豆般的枪声,随后中枪者的惨嚎声也回荡在街巷里。他几步来到梯子入口,蹬蹬磴下了梯子,扶着楼梯栏杆对下面大叫道:“去五个人,公所那边需要支援!”
赵新万万没想到,打进城抓人都很顺利,回来的时候麻烦来了!
他们这一行人自打出了油栏门,先是和门口那警戒的五个士兵汇合,原以为一切顺利,可刚走到第一个巷子口时,突然从里面杀出来一群清兵。
这些家伙也不打火把,先是乱放一通鸟枪,然后几个为首的家伙或是手持钢刀举着盾牌,或是抬着门板,身后则跟着几个手持长枪的家伙,准备冲上来一通乱刺。
等自己这边开始还击,举着盾牌门板的家伙都被打翻在地后,那些人口中又大叫着“贼人火枪厉害!赶紧跑啊!”之类的,转眼就跑的无影无踪。
幸亏孙士毅这些俘虏都是用绳子给串在了一起,而且交火时都被赵新他们围在里面,要不然一准儿被人抢走。
之后经过的两个巷子也都是如此,几次乱战过后,搞的赵新他们无比紧张。这会众人也顾不得什么误伤百姓了,不管是墙头还是房顶,只要疑似有人影冒出来,抬手就是一枪。
等好不容易押着这些人到了公所附近的栅门时,两侧的巷子里又杀出来一群清军,一通乱战过后,北海镇这边终于出现了伤亡。
一个来不及上子弹的士兵在用刺刀肉搏时,被人趁乱用铁矛刺中了腹部,眼看就不行了。混乱中,这名士兵的步枪也被人给抢走了,不过这会赵新也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