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祸水西引(2 / 2)

谷鐎陈青松平常都是笑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连珠炮一般的责问,让在座的年轻人都是哑然无语。众人这才想起这位以前是当过领导的,眼下还是北海镇民政部门的老大。

后来要不是吴安全帮着打圆场,这场会搞不好就不欢而散了。

果然,邓飞的这份通牒击中了很多清军的心理防线。他们之所以拼死抵抗,就是因为清军上层一直宣扬北海军要屠光满人;说别看北海军俘虏了你们后还给吃给喝管疗伤,那是要用你们跟朝廷换银子的。

实际上,驻守珲春的八旗里有很多都是从三姓城迁移至此的赫哲人,比如胡希氏、古发题氏、奚沙氏、衣马察氏等等。再加上这几年清廷从关内和蒙古不断调兵,汉军和来自喀尔喀的八旗蒙古占了绝大多数。

在双方战线上,数十几名北海军举着个铁皮大喇叭不停的宣读通牒中的内容,听到的清军无不人心惶惶,再也没了抵抗的勇气。

“妈的,老子可不想再打了,大不了回家种地!”

“胡二哥,怎么这帮逆贼还说想回家的给路费?这能是真的吗?”

“我听人说啊,北海镇里都是用金子铺的路,银子盖的屋,配上水晶琉璃的窗户,那日子过的!不愁吃穿。”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他们种地都用那个那个......对,木流牛马种地。”

“啊?!胡二哥,您这说的可是真的?”

“切~~没见识。”姓胡的清兵一脸神秘的道:“你没听说书的讲三国吗?诸葛孔明,木流牛马运军粮,那还有假的?”

“听过倒是听过,可里面没说用木牛木马种地的啊?”

“你懂个屁!能运粮就能种地。我跟你们说啊,早上起来给上好机关,木牲口自己就跑到地里干活,根本不用人操心!到了晚不晌,你们猜怎么着,那木牛木马自己走回牲口棚,还不用喂草料。”

“我滴个天爷!这要是弄个百十头,这得种出多少地啊!”

“就是。就我没出缺那会儿,天天早上起来割草喂牛,到了农忙还得喂精料,那钱流水的往外出。这要是有头木牛就好了,嘿嘿。”

姓胡的清兵越说越邪乎,听的周围几个人目瞪口呆,连后面的炮手也凑过来一声不吭的听着。众人说的兴高采烈,一时都忘了自己身处战场,直到他们这队的带队武将过来巡视,大伙儿这才散了。

不过从这之后一直到天黑,几个清兵彼此对视的眼神都变了味,都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入夜之后,便有数百名清军士兵纷纷爬出战壕,在夜色的掩护下进入北海军阵地。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姓胡的清军和几个同伴。等到了第二天,投降的清军在吃饱了麸皮大白馒头,喝了两碗肉汤后,也加入了喊话的工作。

“兄弟们~~我是胡富贵!老子不给朝廷卖命了,北海军这里吃的好,穿的好,以后每家还给五十亩地!都不用自己忙活,木牛木马帮着种地!兄弟们......”

珲春城东的靖边门上,面如死灰的官保看着城外守军在北海军的喊话下纷纷打出白旗,心知大势已去。他感到全身无力,拒绝了亲兵的搀扶,强撑着走下城楼,朝城内衙署走去。

城西边的镇定门内的一座宅院里,全身戎装的那奇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色凝重。突然,他的小舅子常五推门进来,虽然弄的一脸油汗,可却掩不住神情中的喜色。

那奇泰连忙问道:“怎么样?”

常五气喘吁吁的低声道:“那位姓邓的领兵官见着了......”

那奇泰打断道:“怎么说?”

常五道:“只要您答应去庆源府,其他都好说......”

那奇泰脸一板,道:“就这?”

常五道:“爷,我还没说完呢。这一路提心吊胆的,您先让我喘口气。”

说罢,他走到八仙桌旁提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大口咕嘟咕嘟灌了一气,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道:“爷,这会我算是真见到仙家法宝了!”

“??”那奇泰愣了一下,抬脚踹了对方小腿一下,骂道:“废什么话!赶紧说!”

“那姓邓的带我去了间帐篷,一屋子都是黑色的那种四四方方的铁盒子,也不知道是干嘛的。结果您猜怎么着?姓邓的手下人不知怎么一拨弄,我居然听见了赵王说话。您说,这不是仙家手段是什么?”

“啊!竟然有这事?赵王怎么说?”

“赵王亲口说了,只要您带人去了李朝,他一定保咱阖家平安。福晋、几位格格、还有长生、连带府上的几位姨奶奶他都会派人送到富尔丹城去,给安排套院子。而且人参那边继续给咱们做。”

“妈的!他这是让老子给他当马前卒啊!”那奇泰嘟哝了一句,心想赵新果然是要对李朝下手。不过自己要是答应了,这可就真是上了北海镇的贼船,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看到那奇泰沉思不语,常五又道:“爷,赵王他还说了......”

那奇泰差点被常五给气死,抬脚又要踹,常五连忙跳着躲开,口中道:“赵王说您要是不答应,等北海军破了城您还要是没,没殉国,那就给您发配到苦叶岛挖,挖煤去!”

六月二十三日,珲春守军五千人在吉林副都统那奇泰的率领下,趁夜从西门杀出,突袭北海军在珲春城西的阵地,之后在已撤到李朝庆源府的清军协助下,强渡图们江,逃出生天。而珲春大营的主将官保,则在城破后率亲兵死战不降,最终身中数枪战死。

至此,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珲春战役终于落下了帷幕。

就在珲春城破后的当天,由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一个连北海军的护送下,在浓浓夜色中悄悄出了北门,之后则顺着驿道,一路朝北疾驰而去。

在打头的那辆马车里,一个三十多岁旗装打扮的妇人抱着个三岁大的幼童,随着车身的晃动也在左摇右摆。那男童被颠簸的睡不着,睁开眼睛向妇人问道:“额娘,阿玛怎么没来?”

“你阿玛......他还得给人卖命啊!”那妇人语带悲腔,轻轻拍了拍幼童道:“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