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劫狱(2 / 2)

赵新走上前一把揪住焦应元的衣襟,右手挥起,“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光,抽的焦应元立时头昏脑涨。赵新头也不转的对周围人道:“把他给我按住了!”

众人恨透了焦应元,此时一起冲上前将其死死的按在地上。赵新随即从马甲的一个口袋里抽出两根塑料绑扎带,将焦应元的手脚牢牢捆住,这才对众人道:“咱们没时间耽误,把他抬进牢房里,满清官府自会收拾他!”

一番纠结和心理挣扎后,最后决定跟赵新和王远方走的只有三分之二的人;剩余那三分之一的人里,就包括了焦应元的三个债主和一家老小,以及焦应元的母亲王氏和三个儿子全家。无论焦循如何苦劝,婶母王氏就是不走,始终坚信官府老爷们的清明,一定会秉持公道。

赵新也是无奈,连焦循都劝不了,他也懒得费口舌,他有些郁闷的对王远方道:“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有他们哭的时候!”

王远方也是无语,他检查了一下装备,对赵新道:“我先出去看看,从这里到城门可还有段距离呢。”

赵新道:“你开道,我来殿后。出去后直接用手榴弹开路,我还不信了!”

王远方道:“到城门那里怎么办?还是用炸药?”

赵新道:“对,炸开!只要出了安江门到了运河边就好办了!”

与此同时,知府署衙的大门外,被匆忙召集起来的几十名江都、甘泉两县壮班衙役刚刚抵达。这些人畏手畏脚的缩在八字墙两侧,探着头张望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的府衙大门,都是面面相觑,心说哪来的凶悍贼人,居然连火药都用上了。

现在敌我状况不明,八字墙下死了一地的官兵,众人都觉得贼人至少也得有百十号以上的人马,是以谁也不敢往大门那里凑。

就在此时,从府衙大门那个黑黝黝的破洞里,突然扔出来一个黑乎乎东西,“哐当”一下就砸在了大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面上。

三十多名衙役正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之际,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当场就将离得最近的两名衙役给炸翻在地,其他人则被吓得屁股尿流,拔腿就跑,口中还不停大叫:“快跑啊!贼人有万人敌!”

烟尘弥漫间,王远方探头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他也不管有人没人,对着两侧黑黝黝的街道连开数枪。接着他就听到东面的太平桥上有人在大声哀嚎,另外又有一人大叫道:“不好啦!华家老二被贼人的铳子打死啦!”

此时在知府大院后宅的堂屋里,坐在太师椅上的扬州知府马慧裕一身官服补褂,朝珠和顶戴花翎一样不缺,不过脸上却是面如死灰,握着三尺青锋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而在他身后的内宅里,是嚎啕不止的的妻女侍妾和一众丫环。

清代的州县主官有守土之责,一旦城破失陷,他们只能以死谢罪,以免事后朝廷追责,落得个抄家的下场。至于主官的家人,一般都是上吊或是投井自杀,以免受辱。

而在外面的院子里,马知府的二十几个亲随和几十个下人都是手持兵器和菜刀、剪子之类的,准备等贼人冲进来后厮杀。

那些少数的雇工还好,大不了一逃了之;而对于其他已经卖身为奴的人来说,主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即便是逃跑,也很难跑出扬州府的地界,因为在户籍的循环册上,他们的身份都是家奴。一旦知府老爷被朝廷抄家,等待他们的也将是被发卖或是流放。

此时听到外面又传来爆炸的轰鸣声,马慧裕以为贼人就要攻打后宅,心中感到无比绝望。他缓缓抽出宝剑,双目淌下几滴泪水,面南而立拱手道:“皇上!臣马朗山失地有责,如今只能一死,以报君恩!”

说罢,他举起宝剑,刚搭在脖子上,堂屋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家生子奴才跑进来跪在地上道:“老,老爷!贼人走了!”

走了?马慧裕难以置信的颤声问道:“你确定?”

“奴才的兄弟刚才在房顶上亲眼所见!他们从牢里劫了一大群人,现在已经出了府衙大门了!”

“当啷”一声,马知府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愣了一下神后,突然就朝后面的内宅冲去,口中大叫道:“贼人走了!夫人!兰香!尔等切莫寻死......”

当王远方贴着墙根一路向东前行,接连往太平桥的位置打了几枪,又扔了一颗手榴弹后,整座太平桥上已经空无一人,之前守桥的壮班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在他的身后,是跌跌撞撞的焦循、钟怀和黄承吉三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亲眷。赵新走在队尾,他一边催促前面的人快走,同时端着枪时不时的向府前街两侧的墙头和屋顶上扫视。

当王远方冲上太平桥,对面的街巷里已经是一片犬吠,在东北方向的先春门和东南方向的小东门城楼上,亮起了一片火把。城墙上人头攒动,还有人不断的敲锣,发出警戒。

扬州绿营的游署府位于城东的新城里,掌营把总接到警讯后,也不知道贼人来了多少,便带着手下的百十名绿营兵丁上了城墙。问题是百十名兵丁根本守不住扬州城的各处城墙,那把总只得命手下不断的敲着铜锣,意图用锣声恐吓城内的贼人。

很快,当王远方和赵新带着一群人跑到安江门大街,就要抵达安江门城楼时,城墙上的守卫发现了他们,随即“咣咣”的锣声便响了起来,几个兵丁躲在墙垛后大喊:“莫要让贼人跑了!快来人啊!”

王远方抬手便对着城头就是数枪,打的城墙砖直冒青烟。当他跃过城门下的鹿角杈子,进入黑洞洞的城门洞后,便打开了步枪下方的手电,只见那锁门的门闩比自己大腿还粗。

他冲到大门前,从大腿外侧的兜里掏出了仅剩的一条塑胶炸药,这会也不切了,撕开包装直接就粘在了门闩上。

而在他身后,焦循等人一路搀扶着疾行,正要进入城门洞时,就听身后赵新大叫道:“所有人都躲在门洞两边,把耳朵捂上,不要进去!”

焦循、钟怀和黄承吉三人一听,急忙叫住各自的家人,分散到城门洞的两侧,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数息之后,王远方也从城门洞里跑了出来,刚转身躲在拐角,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夹杂着木屑碎块的烟尘从身后猛的就喷了出来。

即便是戴着面罩,王远方也被呛的直咳嗽。而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都是面带惊恐,两腿发软跌坐在地,被呛的不住的咳嗽。

此时安江门城楼上守门兵丁都被刚才的爆炸掀翻在地,而城门上的箭楼也变得摇摇欲坠,瓦片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落。

躲在对面的赵新对王远方大吼道:“在这儿等着!”

说罢,他便朝城门洞里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