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哨探回报,已经发现北海贼快船,他们刚驶过了浏河口,因江上船只甚多,所以速度并不快,估计再有两刻便会进入射界。”
听到手下人的禀报,负责把守浦西炮台、来不及顶盔贯甲清军将领“嗯”了一声,随即站在一处高台上,抽出腰刀对手下炮手大声道:“兄弟们!立功报国的时候到了!尔等须听从本将军令,鼓声一起,们万炮齐发,让贼人知道我江南水营的厉害!”
高台下,一众清军士兵和炮手单膝下跪抱拳,齐声道:“愿为大人效命!为皇上效死!”
两炷香后,白色梭形的“冰风号”已经驶过罗店,进入了吴淞口。浦西炮台上的清军将领看到对方进入了火炮射程,随即挥动将旗,命令擂鼓开炮。
“嗵!嗵!嗵......”
霎时间,炮台上“雷声”轰鸣,硝烟滚滚,数十门“制胜将军炮”自西向东,依次开火。与此同时,设在东面宝山岛上的浦东炮台也同时开火。
清代中期的宝山就是个沙岛,因为上面有永乐年间为了船只导航而堆砌的土山,所以才会在上面修筑炮台,以形成居高临下之势。
为了彻底截住这条怪船,东西两地的炮台守军已经完全不顾长江口上的行船,整个江面顿时如同开了锅的沸水。那些正在排着队准备出海打渔的渔船立刻就遭了殃,三斤重的实心铁球碰人人死,砸在船上立刻就是一个大窟窿。
江面上哭天喊地,渔民们有的跳入水中向岸上拼命游,有的则舍不得吃饭的家当,摇着橹顶着炮火向岸边避让。
清军刚开炮时,赵新和王远方被岸上铺天盖地的阵势吓了一跳。赵新当即提速,“冰风号”瞬间如同离弦之箭,在江面上激射而出;他也顾不得那些渔船了,挡路的便直接撞开。
“冰风号”的体型并不算大,速度又快,让清军炮手对射击提前量估计不足,于是两座炮台射出的数十枚炮弹纷纷的落进船尾卷起的浪花里。
王远方此时已经冲上了飞桥,端起“AEK-999”,一手握着脚架,对着岸上白烟弥漫之处开始不断的扫射。不过也正因为烟尘滚滚,让他的射击视线受到干扰,挥洒的弹雨除了将炮台下方的坚硬土台打的直冒青烟,受伤的清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轰”的一下,一枚铁弹正中“冰风号”的船头甲板,随即弹起落入水中,玻璃钢制成的船头甲板外壳被砸出了一个凹陷。船上众人一片惊呼,而宝山炮台上的清军则欢声雷动。
然而清军的各炮位也仅次而已了。他们在打完第一轮后便发现敌方船速太快,再想射击必须要调整炮口方向。可是炮台内的大炮除了少量是带有轮子的炮车,其他多数火炮都是通过炮耳固定在坚固的石台上,固定指向某一处江面。所以别说转动炮口了,抬起来都很费劲。
如此一来,便给赵新他们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冰风号”越往前冲,炮击的密度就越低。而当炮台上的硝烟被风吹散,炮位上的清军显露出身影后,王远方手里的机枪立刻就有了明确目标。密集的弹雨打在一座座铁炮上火星四溅,改变弹道的流弹在炮台上四处乱飞,随即就造成了多人伤亡,哭喊惨叫声乱成一片。
到了这时,指挥的清军将领总算明白了,要想用几百上千斤的固定炮位大炮打沉北海军的快船,实在是痴人说梦。除非能提前早做准备,同时还得迟滞对方的船速才行。
当“冰风号”顶着炮火冲出了吴淞口,立刻就如龙归大海,直奔东南方向的花鸟岛而去。两个多小时后,赵新一行人便抵达了花鸟岛北部的海湾,停泊在此的北海一号早已抵达多时。
见到船长海平之后,对方向赵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于先生给射阳湖那里发了电报,请您尽快赶回北海镇,北海特别区那里有状况。”
赵新向海平之问了些射阳湖那边的事,随后又写了一道手令,让海平之带给徐大用和王长生。他要求两人立即着手,将段玉裁、刘台拱、洪亮吉和江藩四人及家眷秘密接走。
两个多小时后,在将焦循等人送上了北海一号,目送对方远去,赵新和王远方这才从花鸟岛经过一番辗转,在两天后的早上返回了北海镇。
等他见到于德利时,对方告诉他,刘胜来电,沙俄帝国的使者已于四天前抵达了伊尔库茨克,并向我方递交了最后通牒,要求我方最迟于6月15日全部退出东西伯利亚。
“看看吧,这是俄方提的条件。”于德利说罢,递给了赵新一张电文纸,随后补充道:“刘胜已经下达了二级战备命令。”
赵新接过一看,上面陈列了五条内容,除了让北海军退出俄方被占领土,同时要求释放俄军战俘,赔偿俄方在黑龙江城和雅克萨两次战役中的损失,赔偿在进攻东西伯利亚各地时对平民造成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另外鉴于北海镇已经成为了外东北的实际统治者,俄方要求在尼布楚和雅克萨展开边境互市贸易。
赵新看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手应该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否则不会派人送来这么一份通牒。于是他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北海军参谋部,询问增援部队的行动位置。
“报告,二团今天早上抵达黑龙江城,准备休整两天后出发,三团刚到伯力。”
赵新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看了半晌,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一言不发。此时屋内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等待他下达命令。
“给黑龙江城发报,”赵新的话音刚落,年轻的副官徐寿南就开始在电报稿纸上记录。
“二团可以休整一天,明天早上必须出发,最迟在......五月底,他们必须抵达伊尔库茨克。另外给伯力的兵站发电报,通知鲁寿山,不要在伯力停留,部队马上向黑龙江城进发。嗯......他们可以在黑龙江城休整两天,然后继续北上,抵达伊尔库茨克的时间不得晚于六月十日。”
赵新说完后,想了想又继续道:“给北海特别区发报,伊尔库茨克各地自本月二十日起进入战时状态,所有通敌者一经发现,不管是什么人,立刻抓捕,交由北海军军事法庭审判。”
“给刘胜发报,命令部队进入一级战备。一、允许他们派出小股部队,对安加拉河上的俄军进攻堡垒开展骚扰战。二、结合之前的情报分析,派侦察队进入萨彦岭北麓,查明敌军的部署情况。”
此时一名叫李睿的二十多岁的参谋问道:“您是怀疑萨彦岭那里才是真正的进攻方向?”
自从盛海舟被调走去了黑龙江城,这位从河南来的前童生便成了北海军参谋部的二号人物,帮助赵新协调各项事务。
赵新在地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应该是两路出击,好比螃蟹的两只钳子。鲁缅采夫打了几十年的仗,一向是以灵活多变取胜。正面牵制,侧翼突击,说起来容易,但正面和侧翼是需要根据战场形势进行判断,没有一成不变的。他修了一年多的堡垒,应该是想通过稳步前进寻找我军的漏洞。”
李睿微笑道:“在咱们的大炮前,什么手段也没用。”说罢,其他几个参谋也轻松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