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母之仇,又如何是一顿拳头能够解恨的?

厉怜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双手握住贯月剑柄,“呛——”地把剑抽/出来。双手运力提起,向厉二爷胸口猛地刺去。

剑尖已经触及厉二爷胸前的衣襟,厉怜被纪满月拎着脖领子向后拉过三尺。少年一剑刺空。

下一刻,他都没看清如何变故,死死握在双手中的贯月就已经还锋于鞘内。

他自己则被人猛地拥入怀里。

厉怜止不住的颤抖,他没有纪满月高,眼睛正好触及满月肩膀的位置,眼泪全都蹭在满月的衣服上。

他觉得对方很清瘦,但一双手有力又沉稳,能让他那颗没有依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那双按在他背心的手,带来久违的、源于父兄才能给予的安全。

“不值得,”满月低声道,“你娘亲不会希望你这样。”

直到觉得少年在自己怀里冷静下来了,纪满月才将他放开,捡过笔墨,递给厉二爷,将他解下来,笑道:“刚才怎么说的,如今便怎么写,纸上弄上半点血污,我便切了你。”

厉二爷忍着剧痛,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将害死大哥,逼死嫂子的经过,写了个清楚。

“但是……”厉怜低声道,“他们官商勾结,这供状没用的。”

纪满月低声向厉怜耳语:“在郡守那儿没用,可在杜泽成那儿就不一定了。”

杜泽成与江湖中人及属地商贾的关系很微妙,一言以蔽之,图利则合。

官府没有固定的立场,对于江湖与商贾,从来都是利用,今日利益一致便是朋友,明日存了冲突,翻脸不认人。

但这种关系,在纪满月这个现代人看来,并不是一定的劣势。

事了善后,满月拉着厉怜从窗子翻出去——不虚此行,收获颇丰。

脚刚一落地,惊觉窗边站了个人。满月头都不回,反手便刺。

那人侧身躲过:“是我。”声音沉静。

接着,满月的手被那人握住了——司慎言一脸无奈,看看纪满月,又瞥了厉怜一眼。

厉怜一缩脖子:“司大哥……我拦不住师父,给你留了字条的。”

“别瞎叫!”纪满月瞪眼。

“什么辈分!”司慎言也瞪眼。

厉怜不敢说话了。

夜风过,凛得满月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