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时大时小。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司慎言站起身,也将衣服拧干。

他没吵满月,在这进屋就上炕、半眼能看到头儿的小屋子里不甘心地搜掠了一遍。

还真被他找出点东西。

草炕下面,塞着一只红泥小炉,里面还有干燥的黑炭。

司慎言喜出望外,小炉子对如今的二人而言,简直是金不换的好宝贝。

纪满月听见窸窸窣窣的折腾声,也睁开眼睛,见司慎言变出一只炉子来,正要生火。

他盼着暖和,但想了想,还是阻止道:“尊主莫点。”

他怕烧炭生烟,引人来。

然而司阁主手上动作没停,拽下草炕上的几株干草做引子,片刻就把火点了,炉烟飘向窗口,飞散到雨幕中去:“无妨,若是引得人来,正好快刀乱麻,通通砍了。”

听他这么说,满月知道他的毒缓解得差不多了,心多少放下。

但是吧……这人怎么突然戾气这么重呢?

小炉子红彤彤、暖烘烘的守着两个人。

潮气终于渐渐被驱散。

司慎言突然问道:“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张晓,别拿救命之恩糊弄我。”

纪满月噎了一下,想了想,一语双关地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司慎言的眸子,被炉子里忽明忽暗的碳火映得闪烁。

他半天都没再说话,几乎已经确定了,张晓是纪满月现实里就认识的人,搁以前,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让纪满月牵涉进案件里,最好就是安安稳稳地进来,安安稳稳地回去。

但如今,他有些动摇了,反思是否自己太过自大……

张晓那个样子,还有救吗,他若在游戏里死了,能不能重新回到现实去?

想到这,他看向纪满月,见他脸上罩着一层疲色,隧向他道:“你歇一会儿,我警醒着。”

满月见他比刚才灵巧不知多少倍,也就不再矫情,星点暖意就让他的困乏瞬间放大。他挂心张日尧,却只能被困在这里,打定主意养精蓄锐,在床头的草垛子一靠,终归是身体不好,累得紧,不大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这一觉起初越睡越冷,小炉子终归威力不足,雨水的潮寒气,往骨头缝里钻,但人就是这样,强撑着的一口精气神,一旦歇了,就再难聚起来。他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意识都飘到不知哪儿去了。

这个夜里,只有雨。

满月的身边,也只有司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