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阁主的笛子堪称一绝,听了让人心静。
《清心普善咒》轻灵洞透,带着禅意。满月心口岔气的余威尚存,又麻又痛,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肉下爬,攀过脖子,往他好不容易才不是很疼了的脑袋里冲。
乐声渐渐在他心里带起一道风。风有两重面孔,对待肆虐的不适,如刀如割;而待满月,就如柔夷拂面。
再醒来时,已经第二日天色微明。
满月睁开眼,就见司慎言还在,一只手握着墨染骨,另一是手虚扣着他的手指,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般情深着实让满月吃不消,他仰面躺着看床架顶,床帐都要瞪出窟窿了,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
反而越发觉得唇角干涩,嗓子眼冒烟。
他想悄悄地把手从司慎言手里抽回来,但想也知道,必然失败了。
司慎言见他醒了,脸上极快的飞过一抹慌乱,而后又恢复如常,伸手贴他前额,把被子给他拽了拽:“不烧了,但不能着凉。”
说罢,好像是满月心里的虫儿一般,起身倒了杯温水来。
若不是刚才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扭捏和他唇角还带着血痂的破口,满月甚至以为昨儿夜里是自己烧傻了,做了什么欲求不满的怪梦。
正这时,厉怜端了汤面和药来。
少年进进出出的伺候,非常妥帖,满副心思全放在师父的身体状况上。
满月吃面他看着、喝药他也看着,像是不从师父脸上看出“我好了”三个字,就不会罢休。
纪满月终于被他看烦了,皱着眉假嗔道:“行了,脸要被你眼珠子盘出包浆了。”厉怜这才讪笑着别开目光,突然看见司慎言嘴角破了,问道:“司大哥你……上火吗?”
司慎言难得没纠结称呼,面无表情的答:“嗯,火烧上头了。”
嘿……
纪满月忍住瞪他的冲动,只当没听见,坐在床边盘膝闭目,想要打坐又担心心思不静行岔了气,于是只在那闭着眼睛装模作样。
好在,厉怜懵懵懂懂,也不怎么知道司慎言和满月之间的纠葛,没再深究,只是道:“我去找莫大夫熬点去火药来,你再病了可不得了。”说罢,收拾空碗转身出去了。
门“咔哒”一声被带上,满月不再装了,睁开眼睛打量司慎言。
他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司慎言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刚才那点故作镇定的心思瞬间退避三舍了。
昨日一遭吻得那么深,让司慎言偷偷回味了整夜。纪满月对他的态度没了平时的巧言令色,这让他在对方气急败坏的表象之下,看出些藏得很深的真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