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毁灭。

一想到这两个字,司慎言突然害怕了。就像火焰一时炽烈,爆燃之后只余灰烬。

也就在这时,他隐约尝出一股甜腥的血气,漾在口腔里。

动作一顿的功夫,纪满月突然咳嗽起来。

司慎言大惊偏开头,他怀里的人紧跟着撑起身子,咳嗽变得难以压制,待到咳声平息,满月掌心里猩红一片。

这下真把司慎言吓坏了。

也不敢再招他,更顾不上自己衣冠不整。慌忙去搭满月的脉搏,以司阁主二把刀不如的摸脉水平都能探查出满月心肺风雨飘摇,乱得是如磬暴雨中的一点破烂火烛,不知哪一阵阴风,就能吹灭了。

他一时呆愣,猛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带在身上的伤药,和那只装着醉仙芝的小瓶,道:“你心里不痛快,喝口酒压一压,把药吃了。”

满月这会儿不咳嗽了,嘴里的血腥味让他觉得踏实。同时也让他觉得刚才的做法多少有些被绝望冲昏了头。

疯狂又荒唐。

他恹恹的看了司慎言一眼,摇摇头,重新躺下,也不合眼,只目空一切的看着床帐顶,变回那副要神游不知去到哪里的模样。

好像刚才把人按住就啃的事儿,不是他做的。

“别闷在心里好不好?”司慎言终于忍不了了,他觉得纪满月这么折腾下去,先疯了的肯定是自己:“你点了火,不管灭,总要给个说法吧。”

满月好半天没反应。

司慎言不催他,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他。一副要与他僵持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这二人一个看天,一个看人,这会儿要有旁人进来看见,定要认为这二人有病。

可能满月终于被司慎言看得不自在了,含含混混的答道:“我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身边的事情虚实难断,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有刚才你抱我……才让我觉得真实,但其实……”他僵硬的扯出点笑意,“也都是假的。”

司慎言在满月含混的表达中精准的领会了关键,心道:我不是假的。

他正色道:“你把药吃了,内伤压一压,我跟你说点要紧的事,否则我不敢说。”

可这在满月看来,只是对方哄他喝药的把戏。他非但没动,还把眼睛合上了。

“归顺朝廷时,你还欠我一个许诺呢——你给我起来喝药。”

当时为救张日尧,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