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顿时翻了个个儿——是萧玉吗?
再看皇上,顾不得还在朝上,起身就往后宫去了,把三公九卿满朝文武,都晾在了大殿上。
约么过去半个时辰,祁王居然来了。
满月乍见他吃惊,细想又明白因果。
他仔细端详祁王,老王爷面皮的细枝末节处没有半点易容的痕迹。诸臣见他前来,都行礼寒暄,来言去语间,也看不出蹊跷。
满月闷不吭声地站着不动,他跟祁王不甚熟悉,一时分辨不出这人的真假。
朝臣们又被晾了小半个时辰,皇上回来了,还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人。
那人从后殿直接穿进屏风后面,又入垂珠帘后坐好,只能看出个影儿,头戴凤冠,打扮得庄重典雅。
自始至终,群臣没见那人的容貌,但满月知道,她是萧玉。
“朕……”皇上从垂帘后转到殿前,声音嘶哑,眼睛里满是血丝,“今日诸卿都在,朕要昭布一件要事。”
他端站在御阶上,君临天下之姿从骨子里漫散出来,群臣皆静,大殿上寂寂。独有珠帘后,传出轻微又克制的咳嗽声。
“纪满月。”竞咸帝沉声。
满月出列跪下,颔首:“儿臣在。”
“你是朕与玉贵妃离散多年的骨肉,此事诸卿皆知,只差为你正名立册,自你入朝以来,文武兼资,为朕和大越劳心费神,今日朕在百官面前,正你皇子名分,许你太子之位,”他说着,向身边太监示意,那太监便奉上个白玉盘,盘子被织金的紫缎盖着,“春分立册,是祖宗传下的规矩,朕不得擅改,但今日将太子玺交予你手。”
满月一见萧玉登殿,便知道皇上存了这份心,他面不改色地领旨谢恩,抬眸看向珠帘处。帘后的人他看不清。
但他知道,萧玉正看着他。
满月起身,御前太监又过来,将他手里的玉盘接过去。
群臣不知是谁,领了个头:“贺喜太子殿下。”
一声之后,便是众人齐声道贺。
只是他实在不觉得喜,平静地还礼一周,站到太子位上。
竞咸帝的心思早就不在朝上了,群臣在这当口没有要命的事情,当然选择无事退朝。
皇上又扶着萧玉,往后殿去,回身跟满月招手:你过来。
转入屏风,皇上一把将萧玉抱起来,快步往外走。
满月跟在后面,能清晰地看到,萧玉已经出了满头的冷汗,她的双腿一直在抖,她只自垂帘后走了十来步,便似透支了全身力气。
凤冠下,她银霜满头,银丝与那点翠的蓝色衬着,色泽分明,明艳得摄心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