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沈言如计划中一般，来到了凫山脚下。

令他意外的是，凫山脚下，竟还有一座看上去颇为热闹的村落。村庄外边，甚至还开垦出了不少的田地耕种。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分，还有不少行脚商进出。

一伙穷凶极恶的山匪，竟在自家门口庇护出了这样一座祥和的村落，实在是过于讽刺了。

沈言走向村子，看着一旁扛着农具归来的百姓，他们面上都洋溢着熟悉的笑脸，平淡而幸福。

沈言脚步不由得微微放缓了，他见过许多这样的笑容——在桃蹊镇上。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当真毁去了此地的山匪，那是不是这一个村子，很快就会失去这种平静的幸福？

一路走来，他早已经看出来天都府内，并非到处和平。纵然有上将军府威慑一方，然而各地依然有不少恶徒为祸。

从桃蹊走到这里，他已经见证了数个成为废墟的残破村庄了。

不知不觉，沈言来到一家茶馆外，听见了老板热情的吆喝。

“少侠，进来歇歇脚，喝口热茶呗。”

“劳烦老板来一壶热茶。”

沈言决定先打听打听山上贼寇的事情，找了个面墙的位置坐下，取下面谱。

在茶博士上茶的时候，便趁机问道：“老板，听闻凫山之上有侠客坐镇，不知是真是假？”

“哦，少侠指的可是山上的正气山庄？”

说起这正气山庄，茶博士顿时眉飞色舞，与有荣焉，口若悬河：“说起这正气山庄啊，那可是咱们这一片地区的保护神！”

他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尤其是大庄主，武功盖世，义薄云天。我记得三年前，有一伙流寇逃窜到这里，想要洗劫咱们的村子，说起来不怕少侠笑话，当时小的也拎着菜刀要保护家园哩。

可是小的虽然有些力气，又怎么比得上那些牛高马大，练过武功的贼人，没两下子就被放倒啦，还差点被当场剁下了脑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少侠你猜怎么着？”

茶博士说到这里，竟还卖了个关子，等沈言好奇询问之后，才微微一笑道：“那时候小的只听到‘咻’的一声，一把长剑便擦着小的脸颊，直接把那贼子钉死了！

随后便看见大庄主一人一剑，将所有流寇全部击杀！”

茶博士侧了侧脸，指着脸颊上一条淡淡的划痕，道：“少侠你瞧，小的可不是吹牛，这就是当时大庄主剑锋划破的。为此大庄子还补贴了三两银子给小的呢。”

随后茶博士又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夸赞正气山庄的好活。

“哦，看来这大庄主的确是急公好义啊。”

沈言若有所思，只看一端，这正气山庄根本就不像是凶名在外的恶徒。

或许，是莫无终的信息出错了？

沈言决定先放下剿除对方的心思，准备入夜后潜入正气山庄查探之后，再决定要如何行事。

付了茶钱，沈言将面谱带上，走出茶馆，远处街角一条一闪而过的身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应该是一名女子，穿着青沿白衣，身形高挑。尤其是面上，居然同样佩戴着相似的面谱。

所不同的是，沈言的是眉心处绘有雷霆的紫色面谱，而对方则是脸颊有火焰的赤色面谱。

“这个面谱……似乎在刘大爷的摊子上见过？”

沈言也不太确定，急忙跟了上去，却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也许只是巧合，时间不早，先登上凫山，再寻机会潜入正气山庄。”

这种面谱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有相同的那是在正常不过了。

沈言没有纠结，开始往偏僻处走去，直到身旁无人，才展开身法，往凫山登去。

按照青子老师所言，只有当某一途修至三境，才可驾驭遁光，快速飞行，所以沈言目前，只能老老实实肉身奔驰。

他不知道的是，在村落的另一侧，也有流光飞跃，同样往凫山而去。

…………………………

同一时间，汉、宋交界处，有一处少有人知的湖泊，因形如瘦月，故名瘦月湖。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湖边山壁凸起的大石之上，迎风独立。

燕飞花目光看向南边，黛眉微蹙。她知道，此去不足五十里，便是她的家乡——幽冥深渊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