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往锅子里注一瓢清水,油锅炸裂声消失,厨下安静许多,“送我人情做什么?大人手眼通天,我不过深闺女子,难道我于大人还有什么用处?”
阮无骞点头,“你确实没什么用处。”
“这种事我自己知道,不劳提醒。”丁灵黑着脸煮面,发狠道,“我既然无用处,您往别处寻吃的吧。”
“说的是。”阮无骞站着不动,“忘了你还有用处,是我的不是。”
听着更让人生气了——丁灵懒得理他,等水煮沸丢两把挂面,又撒一把葱花,使箸把面捞在碗中,汤汁雪白,面条细软,衬着金黄的煎蛋和翠绿的葱花,令人食指大动。
丁灵赞一句“天才作品”,回头看阮无骞还跟门神一样立在那里,“回去吧,吃饭。”
“就在这里。”阮无骞走过来,任由面碗撂在灶上,使箸挑一根入口,咽入口中,“这便是你说的不一样的?”
虎死威不倒。丁灵道,“阳春白雪,最是不一般——这是阳春面。”
阮无骞轻轻一笑,又敛住,靠在灶边慢条斯里吃面。丁灵捧着碗,坐在条案边吃,隔过碗沿看他,只觉老天造物没有公平可言——这个人连站在那里吃面条的姿态都美不胜收,几可入画。
二人很快吃完。阮无骞道,“无事不要再去祠堂。”便往外走。
“大人。”
阮无骞站住。
“禀大人,我一忽儿便要去祠堂。”丁灵道,“祠堂里缺人手。”
“同你有什么相干?”
“祠堂缺人手。”丁灵重复,“每天都在死人。”
阮无骞皱眉,“丁小姐今日去祠堂,竟然是去做工吗?你来这没带银钱?缺银子使?”
“缺什么银?”丁灵莫名其妙,“做什么工?”
“祠堂里确实缺人手,我前日发钦差令,病症康复者留在祠堂做工,一日一吊钱。”
丁灵心中一动,难怪吴老太留在那里。“我不要钱,我去帮忙。”
“有什么分别?”阮无骞道,“你还不如去做工呢。”
“为什么?”
“做工还能有一吊钱。”阮无骞哼一声,话锋一转,“启元十年,北州大疫,为免瘟疫蔓延,北州驻军奉旨封禁北州三月,三月后开城,十室五空,你tຊ可知北州城死伤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