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催促,“有工夫说话,不如快些把药吃了。”
男人只能靠着她吃药,苦涩的汤药入喉,带着柔和的暖意熨过五脏六腑,叫他冷得惊人的骨血一点一点重回温暖。男人恍惚起来,“丁灵。”
“嗯?”丁灵放下碗,往他口中塞入一物。
男人含在齿间,舌尖一触立刻察觉温暖甜意,是糖。他靠着她,出神地想,上一次吃糖是什么时候?太久了,久到他快要记不起。
或许是上辈子吧。
丁灵久久听不见他的声音,姿态别扭又看不见他的脸,便摸索着碰他脸颊,“伤口又疼了吗?”
男人摇一下头,湿漉漉的黑发撩在丁灵颈畔,痒痒的。
“是不是疼?”
“……不,我很好。”
丁灵忍不住吐槽,“很好才怪呢。”
“……我很好。”重逾千钧的眼皮沉甸甸地坠下来,男人筋疲力竭。他渐渐失去意识,昏乱中感觉身体止不住地往下坠,落入业火丛生的深渊。
下一时骨血消融,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他却仍然存在着——他看着那些人走进来,狞笑着,掐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一种说不明的液体。他挣扎,却没有用处。他在药物的压制下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意识却可怕的清醒。他清醒地看着那些人把他扒光,他躺在门板上,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只畜。
不能动,连叫喊的气力都被药物剥夺,不论他们做什么,他只能一动不动。他一动不动看着那些人把血迹斑驳的短刀浸在酒中,他一动不动看着那把刀向他落下——
从此再不是一个人。
变作阴暗的沟壑里的一只剥了皮的畜,不能见光,不能碰触,便连目光都会叫他鲜血淋漓。
“出去——”他声嘶力竭地叫。
……
丁灵感觉男人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便坠在自己怀里。便张臂拢着他,感觉男人烫得惊人的额抵在自己颈畔,沉重地喘着,间或混着一二个含糊的音节。
他在说话,听不清说什么。
丁灵扶着他伏回枕上。男人侧首趴在那里,枯涩的唇一开一合,丁灵仔细辨认许久,等她终于看懂他的言语——
别碰我,他说。
丁灵抚摸男人湿漉漉的鬓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