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嬷嬷被她怼得一滞, “姑娘怎么胡乱说话?姑娘家入什么龙禁卫?是大喜事, 不过还没成。”凑到丁灵耳畔道,“宫里有消息说, 说我们老爷受委屈, 明明有大功劳,这么些年不得封赏。圣人推恩后人——我们大爷没的早,便让姑娘和少爷承恩。少爷既是男丁, 功名自己挣。至于姑娘——传言说要封女君子。”
圣皇立朝有女将军,名红玉,琅山一战杀敌数千, 立下赫赫战功,可惜册封时遍查典籍从来没有女子爵位。圣皇大笔一挥,开天辟地立一个“女君子”的封爵。
要得这封号, 要么自己有功勋, 要么承祖上有恩荫。这事看着简单, 其实难得很——立朝三百年, 有文碟的女君子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
丁灵冷笑,“我不要。”
“如何不要?”唐嬷嬷道,“女君子有封地, 如今虽说税赋归朝,仍然能按例留存使用, 便是每月都能有银子进项,这还罢了——左右咱们府上不缺进项。要紧是能自立府门, 女人做了女君,简直随心所欲,比留在中京快活百倍。”
丁灵便问,“封君的话,是哪里的意思,是不是司礼监?”
唐嬷嬷如被雷劈,连连摆手,“咱们府上如何走得通司礼监的门路。是中台阁赵相的意思,赵相说,我们老爷功在栎阳,其女当封栎阳女君。”
朝中三阁,中台阁是第一机要地方,如今的中台阁首辅赵砚出身河间赵氏,娶妻琅琊王氏,是天下清流的领袖。确实与司礼监不是一路人。
难道当真与阮无病无关?丁灵大出意外,“当真?”
“这事还能有假吗?”唐嬷嬷道,“如今外头都在传,说咱们府上不知哪里合了赵相心意,竟然得赵相如此看重。还有人猜测,说姑娘是不是要与河间赵氏联姻——”
丁灵脸一黑。
唐嬷嬷道,“都是传言,姑娘不必当真。而且二位爷的事已然是板上钉钉,姑娘还未必呢。”
“又为什么?”
“老爷回朝是圣人口谕,并没有商议职务。少爷原就是龙禁卫,调往御前虽说不易,说到头也是龙禁卫正常换防。封君却是要批红用印的,司礼监谁说得准?万一老祖宗不乐意——”
丁灵原本笃定一切都是阮无病在后推手,听到这里竟动摇了,“赵相同司礼监关系如何?”
“那简直——势同水火。”唐嬷嬷道,“中京城里赶大车的都知道。”说着倒忧愁起来,“如此说来,难了——封君原就是极艰难的事,司礼监不乐意,难上加难。”
丁灵认真犹疑起来。突然许多事,要说同阮无病无关,完全不合理,如果同他有关,他是司礼监的人,举荐人为什么是中台阁赵砚?
她这一日被阮无病甩了,又被连珠炮砸许多消息,疲累不堪,“谁稀罕,爱封不封。”便谁也不理,走回去睡觉。
足足躺平二日才恢复一点精神。丁灵琢磨彩绣的事耽误不得,便命tຊ传许春和,“我从中京出来时,宫里赏了一位织绣师傅相陪,原说等我回京她便回宫。不知怎的竟得了肺疾,百般医治无法,昨日已是没了。你去州府知会一声,出个文书,我命人禀报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