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无人,不见一个侍人影子——此处如此荒僻,很难想象就在青砖墙外,半个中京城的显贵高官们翘首以盼等在外头,只为谋得那个人看一眼。
丁灵原地等半日,仍然不见人来——阮继余兄弟二人跟消失了一样。
丁灵只能走回去。红枫林跟来时一样寂无人声,清溪畔屋舍依旧,门却是虚掩着——她走时应没有闩门。丁灵默默叹一口气,推门进去。
室内帷幕依旧,昏暗依旧。只有男人换了个姿态,脊背抵住短案一只脚,勾着头,屈膝坐着,雪白一双足踩着深黑色青砖。男人缩着身体,浑似吉光片羽一段旧影,碰一下就会消失。
丁灵掩上门。木门撞击声惊动了他,男人一动不动,厌倦道,“出去。”
丁灵站着不动。
男人道,“出去。”便焦躁起来,他不抬头,指尖在地上胡乱摸索一气,碰到一物劈手便掷。
丁灵侧首,险险避开,竟是一枚白玉印鉴,玉质极坚,如此撞击仍然完好无损。丁灵原不理会,看见其上四个字生生一激灵,拾在手中。分明刻四个篆体——奉天法祖。
丁灵生生一激灵,“这便是红印?”
男人猛抬头,“丁灵?”
丁灵握着印鉴走过去,把印鉴放在短案上,“天子御宝怎么能胡乱摔跌?”
男人摇头,他仿佛没了神志,只是迟滞地看着她,看着她走近,看着她放下御宝,看着她退后时终于忍不住,身体一倾扑上去,不顾形象抱住丁灵双膝,仰面叫,“你别走。”
丁灵看着男人状若癫狂,忍不住伸手摸他前额,果然烫得惊人。她费劲巴拉给自己筑起的坚硬的壳瞬间碎一地,脱口便骂,“烧成这样怎么还坐在地上?”
男人疯狂摇头,如瀑的长发随着动作胡乱摇摆,便裹了满身,“你不能走。”他叫着,“你不能看着我死。丁灵,还没到时候,我不能死。”
“死不了,去躺着。”丁灵要拉他起来,倒被他坠得站不住,只能蹲下。男人就势扑在她肩上。丁灵只觉男人热火炉一样的身体搭着自己,这人着实烧得可怕,难怪胡言乱语。
男人贴着她,“不是老祖宗,我是阮殷,丁灵,你叫我阮殷。”
丁灵一滞。
男人不得回应,五指用力便掐在她臂上。丁灵只觉两臂生疼,耳畔男人的声音尖利地叫,“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