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服,人臣顶级赐服——丁灵第一次见,竟在这地方。
男人脊背抵住书阁,屈着一条腿,另一条抻着,曳撒马面褶铺陈膝上,暗室中自生光晕。
丁灵隐秘地松一口气。
男人听见响动,便偏转脸,“你怎么来了?”
丁灵不答。
“你不是明日才来?”男人要站起来,又顿住,应是久坐僵滞,慢慢挪动身体,“怎么现在过来?”
丁灵仍不吭声。
“阮继善又去寻你了?”男人撑住书阁站直,他腰上束着鸾带,仍是金蟒纹样,勒出的一段腰线瘦而窄,有着一握即断的脆弱。男人道,“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没事。”
丁灵皱眉。
“我真的没事。”男人道,“因为有些事要想,所以不想见外人,你不要听他……你既有事,明日再来。”
丁灵点头,果然走了。到门口问阮继善,“我阿兄明日当京畿的差事,你能不能想个法子——”纠结半日才挤出来,“让我阿兄今夜便走?”又补一句,“现时便走。”
阮继善立刻听懂了,“容易,奴才立刻去办。”又道,“姑娘放心,哥儿受累这一回,必定有好结果。”
丁灵往身后看一眼,“他不奉旨,半路回来,宫里可会降罪?”
“不会。”阮继善道,“禀了太后说老祖宗突发晕眩,太后还特意打发人送了条老参。”
丁灵放下心,仍旧走回去。男人仍在原地,跌坐着,身体扭转,前额用力抵住书阁,抬起的手臂搭在上头,指尖掐作青白,几乎陷入木质纹理。昏暗中男人薄薄脊背不住发颤,间或有压抑的泣音。
丁灵走进来的声音并不轻,男人却没什么反应——压制哭泣已经用尽他全身气力。
丁灵拾一支烛,走到男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男人被光照刺激,终于抬头,看清眼前人浑身震颤,手臂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伸向她,用力抱住她双膝,“丁灵……”男人扑在她膝前,仰着脸,“你怜悯我吧。”
丁灵硬如铁的一颗心瞬间有了裂纹,将烛放在架上,“你怎么了?”
“你不能不要我……”男人仿佛失去神志,胡乱道,“你不能不要我……你怜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