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看了这个越发坐不住, 总算捱到后半夜酒席散了,众人辞行,丁灵便也辞行。
丁老夫人打着呵欠道, “你如今在人家王府,家里既已团过年,回去要好生把灯油换过, 认真拜一回。”
丁灵便问, “明日我往悬山寺烧香, 阿奶也去?”
丁老夫人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寻我老婆子做什么?让北城陪你一同去。”
“请了,阿兄不肯么。”丁灵抱怨,“阿兄说今日家里团年, 明日要同衙里兄弟们团年去。”
丁老夫人撑起一点眼皮,“论理是该去烧香, 只是备这个年把我一把老骨头累得酸痛,明日无论如何要躺着缓缓, 乖孙替阿奶走一回。”又道,“今日咱们家厨下枣泥糕做得好,甜且不腻,你替我带两匣子给静安师太。”
丁灵原打算趁新年不动声色把宋闻棠荐给自己家二位大掌事,结果二人都不去,也没法子。出去厨下看一回,把枣泥糕尽数装了匣,青葱带人提着。马车从丁府出来,沿路轧冰碾雪回北御城山。
丁灵倚在车内,忍不住又把绢帕摸出来,双手抻着,来来回回地看。想着老祖宗在人山人海金碧辉煌的宫里,偷摸寻地方寻墨给她写字,一半好笑,一半又甜蜜。
正沉迷时,马车猛地顿住。丁灵差点没摔出去,攀住车壁问,“怎么了?”
“姑娘……”青葱在外道,“有人……求见?”
丁灵撩动车帘探头,漫天风雪中,高挑清瘦的男人笔直立在店铺风檐下,正含笑望住自己——此处是往北御城山必过的街口,他是在这等她?
丁灵便问,“闻棠?你怎么在这里?”便要掀帘下车。
宋闻棠紧走上前,立在车下,隔着窗制止,“下雪,外头冷,你别下车。”
离得这么近,丁灵见他乌黑的鬓发都被冰雪浸得濡湿,“你也知道冷,不在家里烤火过年,在这里做什么?”
“今日除夕。”宋闻棠仰着脸,“论理要同亲人一处,我在中京别无亲眷友朋,便想来看看你。”
丁灵见他指尖冻得通红,“你先上车。”倾身撩帘子让他上来,又向车外吩咐,“去南条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