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笑,“中不中宫的,我说过才算。”见阮殷面白气弱模样,便叹气,“你受的是全刑,受刑年纪于内侍来说已经不小,不可能不伤根本——从郊狱出来便该趁年轻好生将养上一二年,你倒好,急着立业,又去中宫监受一顿磋磨。阿遥让你领净军,听着风光,其实比中宫监更加劳心。跟着又是新法,那个事有多艰难,前后熬走朝廷两任首辅,还赔上一个北穆王。若不是你,如今还不知什么格局。如今好处是朝廷的,恶名你一个人背,这事便是皇帝自己如今也记得你的功劳——如今你这样,都是这些年伤病劳累积攒的祸根。你就在家安心养病,便是三五年不上朝,我看谁敢说什么?”
阮殷摇头,“娘娘说这些,折煞奴才。”
“罢了,不论什么等你大安再说。”太后说完,给他拢一拢锦被,自走了。
阮继善送走太后车驾,回来问,“爷爷当真要把司礼监让出去?”
阮殷不答,“那边命我过去,可说什么事?”
“没说。”阮继善道,“想必是今日爷爷生辰,那边想要有些表示。”
阮殷出神道,“竟已是四月。”便吩咐,“伺候洗浴,备大衣裳。”
阮继善看得出阮殷心中高兴,便也雀跃起来,急急忙忙准备汤池浴水,伺候洗浴。因为行程隐蔽没有穿官服,换过一身天青绣金的云肩通袖圆领吉服,束了发。
阮殷坐着,看着镜中衣冠楚楚的自己,忽然生出不安,“阮无骞那个女人一切都好?”
“挺好。”阮继善点头,“前日容玖去看,胎儿一切都好着,如今每日送安胎药,等再熬一段,满三个月胎儿稳固便没什么可操心的……”
“想不到那个术士当真有本事。”阮殷放下心,“阮无骞既然好着,寻我应不是坏事。”
阮继善见他难得生出喜色,一句“容玖说胎儿绝不是阮无骞的”硬生生咽回去——管他是谁的儿,老祖宗高兴就行。便赔笑,“爷爷毕竟还虚着,坐一时便回吧。”
阮殷点头,“那边也留不了多久。”
千岁府安排了隐蔽的车驾。阮殷被两个人搀扶走出去,久违的日头一照,恍如隔世——如今师太的心愿已了,仇恨应能消解,朝中的事交与李庆莲,他应能脱身。丁灵待他好,他豁出去恳求她,说不定即便议婚也能常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