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丁灵终于重获自由时,男人早昏晕过去,仰面瘫倒在清砖地上,细而瘦的指尖搭着乌黑的清砖,白得可怜。男人面上鲜艳的血色早已褪尽,乌黑的发同汗泪交缠,乱七八糟粘在面上,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丁灵仰面靠在书橱上,喘了许久才平复过来,小声抱怨,“……老狐狸精。”
丁灵爬起来,拿一条暖和的毯子过来,将男人消瘦的身体密密裹住,忍不住又亲他面颊,退开尚不餍足,又凑近连亲三四口,收拾妥当才出去。
到案边一口气饮下三盏冷茶,勉强稳住心神,对镜整理鬓发。走出去居然见李庆莲同阮继余兄弟二人一处坐着闲话。三个人看见他起立问安。只有阮继余不知怎的一张脸通红,急匆匆道,“有现做的青团,我去取。”
一溜烟跑了。
丁灵一滞,“他怎么了?”
“许是……”阮继善忍半日没绷住,“害羞了。”
丁灵总算记起自己同阮殷天雷勾动地火吻在一处时,这兄弟俩好像还tຊ没出去。她只尴尬了一秒,“习惯就好。”
李庆莲给她倒茶,“奴才今日过来,爷爷精神好许多了。”
丁灵问,“又有人弹劾阮殷?”
“弹劾爷爷的本子哪一日都断不了,如今连弹劾庆莲的也多起来。我们宦官天生就不被言官待见——”阮继善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雷公镇的事——”丁灵摇头,“不能轻忽。”
阮继善还要说话,李庆莲在底下悄悄拉住,向丁灵道,“奴才亲自去盯,姑娘放心。”
有这位名留青史的大珰盯着,丁灵当然放心,便点头,“你来寻阮殷有事?”
“是。”李庆莲道,“早上来过,爷爷命晚间过来。听说爷爷忙,便在外等——正好同二位哥哥说话。”
忙——丁灵难得面皮一紧。好在阮继余回来,带着新鲜青团,便站起来,“我去看一眼,若醒了,叫他一同吃。”便走进去。
阮殷裹在毯子里兀自睡得香甜,因为内室地龙温暖,男人面色好许多,面颊红扑扑的。丁灵忍不住又亲他一下,走到案边拾笔,龙飞凤舞在纸上划拉一阵,把纸张压在男人掌下,轻手轻脚走出去。向三人道,“你们不要惊动——我走了,明日浴佛节,阿奶一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