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以后会转了心思?”
李庆莲连头都不敢抬, 埋在地上道, “爷爷安心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丁姑娘自然是爷爷的——便是丁定远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有能耐同司礼监作对么?若是都没了……万一丁姑娘转了心思,奴才们又隔着千里万里, 爷爷有个什么好歹都不能知道……爷爷三思——”
“强迫得来有什么意趣?若她以后转了心思……”阮殷的声音轻得跟梦一样,“便把这条命给她……不值什么。”
“爷爷!”
阮殷摆手, “你回吧,这事你不要管。”
“奴才怎么能不管?”李庆莲急叫, “外头人不知道,奴才怎么能不知——当日雷公镇哪里有什么阮无骞?等御史台拿的人同爷爷打个照面,什么都瞒不过,雷公镇死了三百多平民百姓,难道这个投毒放疫的罪过,要爷爷背着吗?”
阮殷不吭声。
“奴才这便命人都弄死。”李庆莲道,“人死灯灭,让他们重新做人。”
“雷公镇还有二千人,都见过我,你都弄死吗?”
李庆莲咬牙,“也不是不能够。”
“弄死了更显刻意,你瞒不过圣人。”阮殷道,“我自有法子,这事你不要管。”他说着,声音慢慢转厉,“我心意已定,若你胡乱插手,日后不要再来见我——你回吧。”
李庆莲想哭没敢,又不敢说话,只能默默退走。
内室复归寂静,阮殷坐着,慢慢摸出掩在心口的纸,展开来——墨笔划过,寥寥数笔,活灵活现勾出天上一轮圆月,地上一只狐狸,狐狸恹恹地伏在地上,身上居然搭着毯子。旁边放着奶盅和餐盘。一行字——
好好吃饭,明晚见。
他已经拥有现在,以后最坏最坏便是一死,又如何?
……
丁灵回去琢磨半日没睡好,第二日天还没亮丁府车马就到了。丁灵带着青葱往丁老夫人车前问安。丁老夫人隔着帘子问她,“上来与阿奶同坐?”
“我去后头。”丁灵笑道,“没睡够,路上还要睡,不招阿奶厌烦。”便登车补觉。
马车摇摇晃晃走不知多久,青葱道,“宋大人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