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棠便也跪下,大声道,“臣谢陛下隆恩。”
丁灵忍不住要说话。丁老夫人紧紧挨着她,稍有所觉便拼死命攥住。
外间一人叫道,“陛下。”
皇帝正要起身,闻言应道,“庆莲么?进来说话。”
门帘从外头掀开,李庆莲低着头走进来。皇帝看他神气不对便道,“热得很,外头让旁人守着便是。”
李庆莲不答,“陛下,大伴回来了,在外求见。”
丁老夫人生生一个激灵,转头便看皇帝。皇帝脸色比她还吓人,正要坐下去时僵在原地,“大伴回来——可是出什么事了?”便道,“快请进来。”转头不耐烦地向屋子里三个人摆手,“都出去。”
皇帝显然没工夫再理会这一茬,丁灵一肚子怨气只能忍下去,任由丁老夫人拉着,同宋闻棠一前一后出去。三个人堪堪出了院门,便见菩提林里身着朱红绣蟒曳撒的男人走出来,因为过于消瘦,玉带束出的腰线不堪一握,衬着过于白皙的面庞和随风鼓荡的马面衣摆,男人看上去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是阮殷。
早该猜到,能叫皇帝称呼大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丁灵顿觉大祸临头,想说话又拼死忍住——如今她已经是皇帝面前挂了号的首辅未婚妻,再在里头搀一脚,那便当真是历史重演。
李庆莲从后走出来,越众上前,扑到阮殷跟前行礼,“陛下请爷爷进去。”
阮殷扫了他一眼,仍往前走。丁老夫人早拉着丁灵避在一旁,连宋闻棠都退到阶下。丁灵低着头,原等着阮殷从自己身前路过,他却停下来。丁灵视野中尽是朱红的衣料和精致的江牙海水绣花。
丁灵慢慢抬头。阮殷已在她身前立定,正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丁灵紧张地抿一抿唇,好半日才艰难寻出一个称呼,“千……千岁?”
“丁小姐,你我之间如此客气——”阮殷刁钻道,“岂不是太见外么?”
丁灵难以置信地看他,人多口杂不便说话,只能无声地摇头,“这话从何说起?”
阮殷不答,撇下她转向宋闻棠,“宋渠。”
宋闻棠忙跪下,“千岁万安。”
“你这门婚事我不答应,作罢吧。”
一句话石破天惊,在场四个人,三个目瞪口呆,只有李庆莲木着脸不言语,勉强算镇定——应是早就知道。
宋闻棠一瞬间转了八百个念头,“求千岁恕下官愚钝,下官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