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呢?”
“奴才背爷爷出来时,现时就炸了。”
丁灵握着男人烧得绵软的手,许久才能问出口,“千石崖那么高……往生潭那么冷……下来时……他怎样?”
阮继善一滞,不敢细说,半日小心翼翼道,“爷爷早做了安排,奴才就守在下头。”
丁灵还要逼问,榻上男人忽然面容焦灼,抬一只手,胡乱叫起来,“回去……让我回去……”往生潭毕竟是个野潭,阮殷从那里脱身身上脏得厉害,丁灵早前仔细给他擦洗过,男人掩在锦被下的身体其实根本没有穿衣裳,这么一动半边肩臂便暴露在空气中。
阮继善忙偏转脸。
丁灵匆匆道,“你先去休息,等会我再问你。”便倾身上榻,男人正胡乱辗转,被她掩入怀中,昏沉中感觉有所依,便觉委屈难耐,极小声地抱怨,“难受……好难受啊……”
丁灵低下头,嘴唇贴在男人耳畔,掌心慢慢捋着他烧热中不住发颤的嶙峋的脊背,咬着牙无声tຊ地骂,“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阮殷渐渐收声,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崖已经跳了,人也回来了——再骂也是无济于事。丁灵自己知道这事只能作罢,便抵住男人发烫的额,两个人就着额首相触的姿势,连体婴一样睡过去。丁灵梦中仿佛漫步在无边的沙漠,顶头是无边烈日,足下是滚烫的沙子,世界如同一个烧灼的巨大火球,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丁灵热得难受,挣扎着醒转。睁眼便见阮殷攀着她,双目大睁,一瞬不瞬凝视自己——梦中裹缠她的火焰镣铐竟是男人枯瘦的一双手。丁灵伸手碰他,只觉指下皮肤如烈焰烧灼,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丁灵指尖一缩,“怎不叫醒我?”便要起身。
阮殷拖住,“别走。”
丁灵道,“祖宗,你要看大夫。”掌心勾在男人滚烫的颈后,慢慢摩挲,“再烧下去要成傻子。”
“你别走。”阮殷烧得打颤,却固执攀着她,“丁灵,我出来了吗?”
丁灵没好气道,“你都跳了千石崖了,还能不出来吗?这是咱们别院——你出来了,明日我们就启程。”
阮殷睁着通红的眼,隔过被高热熏出的泪雾,顽固地跟随着她的视线,“是真……真的吗?”
“是真的。”丁灵爱怜地捧住男人双颊,“以后再没有人能阻碍我们。”她说着低头,轻轻碰触男人滚烫的额,“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你已经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阮殷迟滞地眨一下眼,无法控制的泪水滚下来,滑过烫得惊人的面颊,打在丁灵指尖,仍是烫的。丁灵心中巨恸,却假作生气,“你哭什么?”
“没有。”阮殷挣一下,难堪地辩解,“我没有哭……我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哭就哭了。”丁灵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以后你怎样都可以……想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