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继余在外听得清白, 瞳孔微缩,脚尖一转走入室内,狞笑着,双手掩上房门。
许鸣听见声响回头, 便见佩刀侍卫杀气腾腾拦在门口, 眼下格局便是脑子再迟钝的人也知道闯下了大祸,忙双膝一软跪下, 砰砰磕头, 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阮殷被外间接连不断的响动惊挠, 昏睡中用力皱眉,不住辗转,便挣扎起来。丁灵斥一句, “收声。”俯身凑过去,贴在男人耳畔柔声安抚。阮殷终于又睡过去。
丁灵掀起一点床帐,便见那少年口里寒一个麻球, 被阮继余五花大绑捆在外头, “你别绑着他, 我要问话。”
阮继余一滞, “姑娘?”
阮殷仿佛又被惊动,手足震颤,便要醒来。丁灵无法, 索性倾身上榻,托起男人半边身体拢在怀中, 又扯过锦被将他密密遮盖,连眉目都不露出一点, 才道,“你让他过来。”
“姑娘?”
“你让他过来。”
阮继余无法,只能除去绳索,拔了麻球,威胁道,“老实点,敢起歹意,爷活剐了你。”
许鸣唬得瑟瑟发抖,不住道“不敢”,便爬起来,抖抖索索爬到深垂的帐前,便听帐内小姐极轻声道,“你进来。”
许鸣转头,那佩刀侍卫正恶狠狠地盯住自己,他生生一个激灵,赔笑点头,屏住呼吸掀帘入内。帘后一架多宝雕花拔步床,飘檐下年轻女子倚门斜坐,怀中分明是一个人形,八爪鱼一样攀着那小姐,被锦被遮挡分不清男女,连面貌也遮得七七八八,只黑瀑一样的长发垂在榻沿。
“愣什么?”丁灵含笑道,“你过来,坐。”
许鸣只觉眼前绝色平生仅见,眼前人浑似天女下凡,腔子里一颗心砰砰乱跳,呼吸都不能畅快,浑浑噩噩移到近前,身子一沉在脚踏上坐了。
丁灵握住阮殷一条手臂,探出被外,“劳动这位大夫给他诊治。”
正是方才那只手,消瘦,苍白,被神仙似的女子珍而重之地托在掌中。眼前景像如同兜头一盆冰水,许鸣瞬间清醒,稳住心神扶住腕脉,许久谨慎道,“脉动微弱,却增速,时有顿阻,却宏大。恕小人直言,病人久有虚证,眼下高热不退,有危重之险。”
丁灵听得点头,将阮殷手臂塞回被中。阮殷听见人声,又抬手挣扎,胡乱地叫,“出去……让他出去。”
他这么一动,锦被松动,露出半边消瘦的脸庞和细瘦的脖颈,因为在被中捂得过久,男人汗津津的,黑发毒蛇一样裹在苍白的皮肤上。许鸣一眼看清——确是个男人,只是看面貌难以想象竟是个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