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但脱离聂家后,所有仇家都放心来找我了。

上百里刀光剑影,数百人追杀围堵。

逼我来到了一处破庙暂避。

在那里,我遇到了聂小棠。

我目光一柔,声音渐拾起未经沧桑的清亮。

“初见他时我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也姓聂,却与聂家无关,只是出生在聂家村。”

不知谁先用了现代用语,我们猜出彼此是老乡,两人不分彼此地狂喜,谈了三天三夜,几乎说天说地,说生说死,说到上辈子追的番这辈子追的话本,把穿越前后的大小事儿都交代。我们像和阎王爷赛跑,要在死亡追上我们之前成为最好的朋友。

阿九津津有味地听:“你和他很投缘?”

岂止投缘?我们携手逃出追杀,便从老乡升级到了生死之交。两个月间,我与他像一个人似的拆不开,天天吃喝玩乐、走鸡斗狗。我几乎把从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一切乐事儿都做了,只因为有他,一个知根知底、笑靥连连的好朋友在身边。

然后我看向了眼前。

好朋友躺在墓堆里。

墓石的一角尖锐得宛如当头斩下的闸刀,香上燃着的烟本该袅袅如雾,此刻却像一根硬邦邦的铁条似的直直向上,看着它,我仿佛看到了聂小棠的最后一面。

两个月后,聂小棠因一件事与我分开,后来我听说有仇家在寻他,就星夜兼程去找人,我想提醒他小心,或让他和我一起避避风头。

找到他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静静看我。

我当时是松了口气,因为我看见他至少还活着。

并且我没见他身上有血,看上去是没什么伤口。

然后我走近。

发现他歪身子看我,看上去像刚睡醒还撑不起脖子。

他确实撑不起脖子。

枕骨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断了。

两只手耷拉下来,膝盖以下像没了骨头,好似是被人一分分一寸寸地揉碎了。

我僵立原地,身上燃着的血一下子就冷冻到底。

如此重伤,他也不肯死,只是眼巴巴等着我这个相识不过两月的老乡,他撑着最后一口残气,睁着明亮如初晨的眼,与我说了最后一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