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紧,我保证面上冷得像积冰。
“我有什么好紧张,被出卖的人又不是我。”
梁挽见我如此,便继续冷静且锐利道:
“方才我没落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尚有几分轻松释然的姿态。可在我落到你手里之后,你就没有一刻不是肢体高度紧绷,随时在准备迎接突袭,明明我已无反抗之力,你却比之前更紧张,更难以释怀。”
“被出卖的人确实不是你,所以你在紧张什么呢?”
我低头片刻,口中滋味有些苦涩。
“因为你。”
梁挽眨了眨眼:“嗯?”
我睨他一眼:“你这人,我看不透。”
梁挽眉头一挑,疑道:“就因为这?”
骗你的。
真理由其实很丢脸。
理由是当我做尸体时,他看我那种疑惑又温和的笑,还有那双停在眼球上的手,那五指停留的温柔和细腻,都让我觉得很有趣、很新奇。
理由也是后来出了义庄,我用关意的身份去和他对话,有好几次在他面前放松下来,连我那些暴虐涛绝的杀意,都能被他一双汇了宁海柔光的眼,给收敛与震慑住。
理由也是因为和他相处时,我花一半的力气去警惕他,另一半的力气去享受他。
享受他带来的新鲜有趣,享受他独有的温和稳定。
享受到了后来……我还挺喜欢他身上这种松弛感的。
可是,梁挽和我是敌人了。
我必须去时刻盯死他的动静,只要我稍稍放松,他未必不能解穴,未必不能再从我手中如游鱼脱兔一般蹿逃而出,然后反过来攻我。
如此紧绷僵持,如此警惕盯凝。
其实没方才做尸体的时候舒服。
梁挽无奈道:“所以,你非卖我不可么?”
我不得不摆出一副冷彻到底的面具:“有人出了高价让我杀你,待我带你到了一个地方,自然会要你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我演得太真,恶意过浓,连向来乐观冷静的梁挽都被熏得默了片刻,他眼中那些暂时停留的好奇,终究还是过渡到了浓厚的阴云。
我嗤笑道:“你终于觉出一些难过了?这是第一次被人出卖?”
梁挽坦然道:“不是第一次了,出卖欺骗、背叛倾轧,本就是江湖中的家常便饭。”
我道:“都看得这么透了,还难过?”
梁挽叹道:“从前都是被一些我不太信任的人出卖。”
我目光一凝,像察觉到了一个尖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