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茫然,可很快就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因为他的手,一开始是在找伤口的,可后来怎么好像捏到了一个穴位?
这五指就像一个工程兵突入了战火纷飞的血场,拿捏了一个坑位就开始开凿隧道,快把我按得给欣服了,我就憋着红烫到过分的脸蛋,骂声儿叱声儿不绝于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虚弱硬撑的声音我也要骂他。
“狗……狗东西!”
“你等等……你这个……”
我的话声儿都还没说完呢,也不知他哪儿来的一处巧劲儿,在穴道上狠狠拿捏了一下,酥麻混痒了一番,我抬头狠哼了一声,腰间旧伤隐约作痛,四肢失了绞力,一遍遍汹涌水波冲上来,拍着我的后脑勺,快将我给淹了。
眼看我整个人快要沉到水里,他忽放弃了拿捏,只用双手托举了后腰,把我重新捞上来几分,温柔地抵在木桶上,又把失了力气的两条小腿微微一抬,揉搓了筋脉后,似要折开一张白纸一样,轻轻地折开。
我却足尖一抵,闪电般蹴向了他的胸膛,手上轻一动,一抹寒光抵在他的咽喉之间。
梁挽彻底楞住。
旖旎和致命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好像剑尖和他一样。
而我已经从一副茫然如海的昏沉样恢复,抬起头来,心里泛出一股子怒意,极力去冷下嗓音中的热腻。
“都说了不许你再进,怎么你听不懂么?”
梁挽苦笑道:“我只是想让你能自己支撑自己,你若是打滑浸入水中,呛了水可怎么好……”
你是想帮我在水中练劈叉吗?拉倒吧你。
刚刚那个动作若是完成,下一步是用你自己的膝盖卡住,或者顺势折叠小腿于上……反正无论选哪个姿势,都能造成一定武学意义上的关节反制。
这个时候,你为什么想要制住我的关节?
我极力维持面无表情,但想必脸上已因羞怒而红透。
而梁挽沉默片刻,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竟还把细秀的脖颈往前送了一送。
好像在说:你刺下去吧,虽说这条命还有大用,可你刺我,我绝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