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我们已翻过了好几重的屋脊、塔尖、桥梁、墙顶,最后翻进了一处无人的破庙之中,我落地的瞬间,梁挽就已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而我终于停下。
转身看他。
他看着我,目光决绝悲切,仿佛眼中翻涌的血色雨幕,已与现实的透明雨幕融到了一块儿,分不出什么是雨,什么是泪,嘴唇微微动弹,在极致的冷漠和极致的崩溃之中,他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我压抑住内心的颤动,只故作冷漠地垂下了剑锋,扬起了骄矜的脸。
“到了这一步,你还要问我为什么?”
梁挽声色悲哀道:“因为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他目光平静到了极致,但那仿佛是一种被撕裂前的平静,就好像瀚海在翻涌巨浪之前也是极致的平静。
“你不可能是聂家的内奸,可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而且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你要这么做……”
我冷漠道:“只是你想不通,并不是没有理由。”
梁挽只道:“那就告诉我,我一直都会听解释。”
我奇道:“到现在你还愿意听我的解释与分辨?”
梁挽沉默片刻,目光在平静里肆虐着压抑的恨与怒。
“我不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相信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算认识过你这个人……”
我心中一个颤搐,好像心脏里忽然伸出了一千一万只魔手,在挤压我的脉管与血肉,可感情归感情,表演归表演,我的表演依然精湛地演出了冷漠与杀气。
“既然不相信,那你问什么问?”
梁挽说完这些肺腑之言,便沉声道:“但就算是极恶之人,我也通常会给一个澄清与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