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收拢了一切表情,几乎已把冷漠装点到了极致。
“聂小棠,我再问你一次,你当时在林家灭门案的现场,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义父?”
“那天散步回来你就很不对劲,义父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和林家的事儿,和林麒的事儿有关!?”
我嗤笑一声:“我已经说过……我不能说的,你听不懂吗?”
他目光一黯,仿佛已做尽了最后的努力和抱着最后的希望,可这一瞬间的希望还是破灭了,那苍白的面颊似有不受控的颤搐,却仍极力控制着。
“聂小棠,你要尊重,我便全盘托出了身世,你要信任,我便把你带到了我为数不多的家人面前……”
他目色赤红,绝望尖利地笑了笑,像嘲讽着又一次失去一切的自己。
“可如果你当初已夺走了我的亲人一次,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所剩不多的亲人,再一次在我面前夺走!?”
听着他在冷漠平静之下的骤然崩溃,还有那带有哭腔的一声声凄厉质问,我只觉胸腔猛地一痛,就像是被一种无形无相的刀子一把剜开,从中灌入无数的火焰与冰粒,连喧嚣不断的脉管都一时之间忘了跳动,连喉咙里滚动的热血也一时冻结住了。
可惜这痛和冷都已冲到了麻木。
我还是冷静地记起了要做些什么。
“因为……你信错了人。”
梁挽只一字一句,吐声如刀:“是信错了你,还是别人?”
“无论是我还是别人,你都信错了。”
我目光渺远而冷漠,像看的是他,说的却是别的。
“就算认识一个人十多年,也未必是真的认识这个人,江湖上能出卖的不都是多年的兄弟么?更何况你才认识我多久?半年不到而已,你还真的以为你看透了人心?”
“我是喜欢过你,可也有演戏的时刻,也有接近你的目的。可既然你已知道这灭门案与我有关,尹舒浩也已经死了,我又重新得到了自由,那和你继续演戏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是你太好骗了啊,我的好挽挽。”
这句往日亲昵的话语,此刻说来却如同魔鬼的挑衅一样,挑动着一个即将崩溃的君子心头那最敏感的善恶神经,与最脆弱的生死防线。
梁挽猛地抬头看我,目光中已失了几乎一切的情绪。
不再悲切、迷茫、困惑、不解。
只剩下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