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年轻人在低头想了片刻之后,点头答应了。他侧身让开,蔸娘终于能过去开门。
三个多小时之后,太阳开始落山,光线都变成橘红色。林嘉文和阿戎一边说着工作,聊着闲话,推开家门的时候,就在客厅里看见这一幕——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陌生人,正襟危坐着,面生严肃,看上去还有点紧张,绷着一张脸,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他胳膊上的纹身多得惹眼,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行内帮派人一样;而蔸娘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上去也不轻松,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就像一个正在上课的好学生,眼睛就盯着茶几看,但是也似乎没有聚焦在什么东西上,只是随便挑了一方便的方向在发呆似的;茶几上则放了一沓报纸,报纸上面放了一个麻袋,而麻袋的一侧有一大片疑似血渍的痕迹,更别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铁锈的腥味,似乎已经证明了麻袋里装着些什么。
阿戎一进门就和蔸娘对上了视线,小姑娘马上投来近乎求救的目光,看上去已经盼望这扇门打开,看见他和林嘉文进来,盼望了很久了。
林嘉文闻到屋里的味道,皱了皱眉头,一边把西装外套挂上衣帽架,一边问向蔸娘:“怎么回事?”
蔸娘是声音里还是带有着一些紧张,似乎是紧张持续了太久,还没缓过来:“这位,呃……弟兄?先生?总而言之,来找您,想要加入,应聘一个岗位吧。差不多是这样的……”
可能是不满意蔸娘含蓄和拖泥带水,在蔸娘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说完的时候,那个陌生年轻男生猛得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又说了一遍,在门口时候告诉蔸娘的他此行来意:“我来找文叔,送见面礼,我要加入文叔的社团!”
阿戎叹口气,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起来捋了捋短短的发茬,用一种含糊而且疲惫的声音嘟囔:“今天第几个了啊。”
林嘉文倒是平静些,没有将情绪都放在脸上,只是转过身,审视一般打量了两圈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发问:“为什么外头这么多大佬,非要进我的帮派啊?”
“因为文叔和他们不一样,不会只盯着这片小地方和其他大佬争来斗去,会发展到国外去,跟着文叔比其他大佬都有前途。”年轻人实诚地回答了自己想法,毫不避讳坦白自己的野心。
林嘉文点点头,似乎满欣赏他的直白,“你倒是挺明确目标的,还会说好听话。”
“我不会说好听话,文叔,我脑子笨,有什么我就说什么!”
“可是我现在手里人不少了,这里一个翻译,”他指了指阿戎,再指了指蔸娘,“还有一个药理的学徒生。那你要干什么呢?”
“我很会打,文叔叫我杀谁我都做得到。”
“那除了做古惑仔,还有什么呢?”
“我还能学,我还会轧车的。”
林嘉文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气音,“我不缺了。”
“您收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我还带了见面礼。”那个年轻人拿起桌上的麻袋,揭开了前端的绳子,倒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只胳膊,从手一直到小臂的位置,从切口看,并不平整,看上去经历过几次切割和砍打,才弄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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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说法?”林嘉文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茶几被弄得有些脏兮兮的。
“大概是给你搭把手。”阿戎在边上小声地说了一句,一边说一边笑得有几分嘲弄。林嘉文不太赞成地瞪了他一眼,他很快把脸转开,示意自己收敛了坏心眼。
“这是在文叔的店里,赊了账不还的人,我找到他家里,欠了多少钱就砍多少的手。”那个年轻男孩丝毫没有在乎阿戎在边上不屑的态度,只管和林嘉文说话,讲这个见面礼的来源。
“可是你砍了他的手,让他没办法工作,那他赊账的钱,不是就更没有着落了?”林嘉文指出。
这会儿那个年轻男孩不说话了,低了低脑袋,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间过去了半分钟,他似乎弄明白了问题所在,回答道:“我明白了,我应该切他的肚子,用他的器官来还他的钱。”
林嘉文摇了摇头,“你没明白。”
那个年轻人还是噘着嘴,不太明白但也不太服气的表情。
“我们说到底,还是做生意的人。”林嘉文说,说得苦口婆心,“生意呢,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总是想着砍别人的手啊、割别人的身子,这样生意是做不长久,做不下去的。明白了吗,后生仔?”
年轻人歪了一点脑袋,看上去还在一团迷惑里,没有彻底明白,但也不是全然不懂。
林嘉文见他这样,挥了挥手,继续说道:“我的人事部门最近没有发招聘公告,所以我们暂时不收人的,你还是回去吧。找份工作,或者去上夜校,不要总是想着给大佬做跑腿杀人的事情,古惑仔不用脑会一直做古惑仔的。”
年轻人这会儿听懂了,林嘉文这是在拒绝他,虽然不太甘愿,但是还是规规矩矩鞠了个躬,抬腿就离开。林嘉文及时叫住了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那根胳膊:“见面礼带走吧,我这里用不上这个东西。”
他又回来,把手装进麻袋,出了门。
送走了登门拜山门的古惑仔,蔸娘看上去总算是放松了下来。阿戎打开窗户通通气,散掉屋子里的腥味。
“这几天怎么这么多这样的年轻小孩?”阿戎从窗户看见那个年轻人快步走掉的身影,说道。
“大概是康贺东的地盘,最近叔伯们要分他的地盘的归属权。”林嘉文聊天一样地回他说道,看起来也想让蔸娘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康贺东不是都失踪三四个月了?”蔸娘小声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别搞的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一样,小杀手。”阿戎逗了她一句。
蔸娘的脸红了红,她显然习惯了在人前装作与那桩人命没有关系的样子。
“是啊,马上四个月了,但是这里复杂,他的地盘位置也复杂,中心而且有主干道,谁都想要,谁都想分一杯羹,而康贺东这人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