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何月明就听见翠芬脆生生的声音在嘀咕。
“姐,我都打听好了,城西的张家准备讨个小妾,你这么好的模样,一去肯定选上。”
素芬剥着手里的花生,声音闷闷的。
“不去。”
“姐,岳明哥又不喜欢你,你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宁做富人妾,不做穷人妻,苦日子你还没过够吗?张家的情况我也问清楚了,虽张老爷年方三十,模样端正,膝下无子。只要你嫁过去,肚子再争点气,以后家产都是你——”
“别说了。”
素芬不开心地站起来,端着剥好的花生就往房里走,不经意看见了门口的何月明,顿时都愣了一下。翠芬也看到了,伶牙俐齿的舌头顿时像打了结。
“岳,岳明哥,你怎么提前回来啦?你别误会。”
何月明微微一笑,不以为然摆摆手,“没事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你们要是找到了好归宿,我也高兴,到时给你们添置份厚实的嫁妆。”
素芬心tຊ里像是被针刺痛,咬着下唇低着头匆匆进了厨房。何月明心知肚明她对自己的情愫,一时也是无奈,总不可能坦白自己是女儿身吧。她摇摇头,又看向翠芬,告诫般地说,“我知道你眼界高,但做妾就算了。你姐那软弱性子,嫁进去难免受磋磨。”
翠芬讪讪地应了声,看见何月明手里拎着的大公鸡,赶紧转移话题,“岳明哥,这是准备煮来吃呀?”
何月明笑了笑,“不急,先养几天,养肥了再说。”
说完,何月明便拎着大公鸡进了房,将房门反锁之后,拿出藏在衣柜里的蛾子,将笼子摆在大公鸡面前,对着蛾子说,“听说大公鸡专治你们这种邪物,你要是不交代,我就让它吃了你。”
蛾子置若罔闻,伏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倒是大公鸡来了劲,将尖尖的嘴塞进笼子缝隙里去啄它。蛾子尖锐地嘶鸣一声,从嘴里弹出刺一般的吸管,飞快插进大公鸡嘴里。大公鸡立刻惊惶地尖叫,疯狂地甩头扇翅。何月明头皮一麻,立刻扑上去将笼子拉开,大公鸡这才得了救,立刻蔫头蔫脑地躲到墙角,状似鹌鹑,瑟瑟发抖,完全不见刚才的嚣张气焰。
“你还挺厉害的嘛。”
何月明盯着蛾子说。那蛾子恶狠狠地撞着笼子,这力度要是砸在墙上,恐怕也会将墙砸穿。然而这藤笼却是用从山深身上的藤丝所制,韧度强悍,蛾子根本拿它没办法。
说到丛山深,这家伙这一觉睡得久,竟然还没有半点要醒转的迹象。何月明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再想办法。她这边正琢磨着,大门外突然传来了又重又急的敲门声。翠芬过去开了门,见到竟然是两个警察,顿时吓了一跳。
警察开门见山,“我们正在全城搜捕逃犯,麻烦配合一下。”
院子小,何月明在卧室里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心里咯噔一跳,悄悄支开卧室窗,打量着那两个警察,脑子里琢磨着前晚何老爷才出了事,今天就有警察上门,这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蛾子,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蛾子正激烈地扇动着翅膀,嘴里发出某种嘶嘶的声音,那气音刚刚发出,还有些低,眼看就要转向高昂——
何月明眼皮一跳,立刻想起了前晚上被假货何老爷唤醒的尤二,她大惊失色,又不知怎么屏蔽这蛾子的声音,只得在脑海里大叫丛山深的名字,同时在手腕的纹身上狠狠一掐!
丛山深果然即刻惊醒,破口大骂,“你发什么疯——”
不等他说完,何月明快速道,“不能让它发出声音,快!”
她眼角余光已经通过卧室的窗子觑到两个警察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丛山深一肚子起床气,蓦地探出藤蔓,口器裂开,一口就将那正在发声的蛾子吞进了嘴巴里面,堪堪就在警察推门的一瞬间收回了何月明的手腕。
何月明一抹额头汗水,忙不迭地过去开了门,警察满脸不耐烦,厉声呵斥道,“怎么半天不开门?”
何月明一脸茫然,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翠芬,翠芬赶紧将警察搜捕逃犯的事情说了出来。何月明这才恍然大悟,面露歉意解释道,“前天去了山里采药,这两天累得慌,一直在家里补觉呢。”
警察没理他,将整个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离开。
何月明关上卧室门,来不及松口气,又立刻叫丛山深,“你不会真把那蛾子吃了吧?”
口器重新自手腕上探出,呱的一声将蛾子吐出来,懒洋洋道,“前晚吃太饱了,有点积食,这个就先不吃了。”
那蛾子身上黏答答的都是口水,一反先前嚣张状态,瑟瑟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