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幽沉默片刻,忽的凝神看他。
“你就那么讨厌本尊么?”
苏折一愣,像是忽然被行幽那种来自灵魂的失望与冷静的悲凉,给击中了心脏的软处。
行幽若是发一通爆脾气,砸法宝也好,打架也罢,他反而能够想尽各种办法去挣脱,去反抗。
可是他的魔尊大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而就在他想伸手的时候,行幽忽一起身,干脆地拉开了暧昧的距离,连一丝一毫的余地都没有留。
“你第一次拒绝,是不敢喜欢我,第二次拒绝,是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可如今看来,你说的‘不知道’也不过是一种托词……”
无所畏惧的魔尊忽的张了张唇,像是把那些拒绝的言语咀嚼了好几遍,却又无论如何都吞不下去,喉结在脖颈上微微滚动,红色的脉管在苍白上凸凸地露着,最后他微微闭眼,终于挤出了一句冷静而失望的定论。
“本质上你还是厌恶本尊,厌恶我的一切接触与亲近,哪怕是还债,你也不愿委屈自己半分,你这身段绝不愿为魔物所折……”
“你说的什么胡话!”
苏折“蹭”地一声从床上跳下,像是再也听不住这等冷静的自贬。
“我只是没有准备好……我,我怎么能和你在这里就这么仓促地……”
如此仓促地,做那些羞死人的事儿?
还没确认感情就,就把自己送上去?
行幽眉头微微一抬,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苏折身上。
“真的只是仓促而未确认的关系?”
苏折用尽全力地点点头。
“你又何必再骗我?”行幽淡淡道,“今日确实有些仓促,你我身上的天魔也未必肯……但即便我肯让步,只求和你在一场梦里云雨,你也还是会拒绝我的,对吧?”
苏折安静下来。
这次的安静却格外地焦灼与动摇,像是风暴前平而不动的一簇簇芦苇,随时准备要动,却还处于相对静止凝固的状态。
行幽仿佛是从这停顿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痕迹,微带渴望,略感兴奋地走上前几步,距离重新拉近到了鼻尖碰鼻尖的程度。
“倘若是在梦里荒唐一次,梦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行否?”
苏折咬唇不作声,忽然感觉到了这个可能性也不是那么荒唐,毕竟是在梦里,做完以后不会留下任何身上的痕迹,也不至于有任何牵绊,可是等等……就算在梦里那也仍旧是与行幽……他越想越奇,以至于心头突突如鼓敲,一时间的心房胀得像是大了三倍,就连体内的天魔都似乎觉察到了他的不安,开始了各种游移与动作,使得他的五脏六腑都似在一场轻微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