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幽想了想,只往墨玉榻上斜着一躺,连带着笑也斜得像一棵歪树桃花。
“你既然在魔门卧底了一回,那么为了公平,你自然也该在仙门卧底一回,这才算公平,不是么?”
他笑了笑,似乎很喜欢一件儿严肃的讨论受到了玩弄与贬折,而且笑容还是斜的,像一根不规矩的线在那边扭,看向苏折的眼神活灵生动得很,像是在内心抖震某些不可思议的荒谬想法。
可苏折未等他想出更大的离谱点子,直接就坐在了墨玉榻的末端,也就是离行幽的双脚不远的地方,然后摆烂似的把腿盘好,慢悠悠道:“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乐子和公平的话,那么这个要求,请恕我拒绝。”
斜躺着的行幽听得一愣,悠哉自在化作了不可置信:“你拒绝我?”
苏折点头,正声道:“因为这个要求,也是违背义理的。”
“你让我去画轴山潜伏,去和徐云麒抢掌教的候选人,那势必要大出风头,立下许多功劳。可问题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势必是要牵扯到天魔、或者妖族。”
“假如他们派我去收服天魔,那自然是好。但如果他们派我去对付妖族,甚至对付魔门的几个妖官妖将?请问我要如何是好?”
行幽忽然沉默下来。
像是他的乐子被推歪了,理智倒是跟着一点点回转过来。
而苏折却趁着这股沉默而越说越有兴头,甚至在盘腿而坐的时候,揉捏起了自己的膝盖。
“如果我对付了妖官妖将,那是不义不忠。如果我拒绝了仙门的指派,那就无法获得他们的信任。而且万一我去仙门潜伏久了,喜欢上了仙门的氛围,对盗天宗不再那么向往了,精神上又叛背了一回,那又如何是好?”
“因这种种原因,我不能答应魔尊的这个要求,还请你换一个吧。”
行幽忽的一笑,像是兴意在体内一点点爬起,他忽的伸出手,在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冷笑道:“你好像总能想出各种借口,来压制本尊的奇思妙想。”
这门派里的万众妖族,都随他揉捏甚至把玩,只因他们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崇敬着魔尊、效忠着魔尊。可唯独这个苏折,看似是最温柔体贴的一只妖,可从一开始就从未完全忠心过,也根本不肯服气,每次行幽想出一个快活的点子,手下人再不愿意也得去做,就连脾气不算好的慕容偶也不敢逆了他的意,可就是苏折,总能以各种理由、借口、想法,去打消他的想法。
他听了这话,自然是懊恼的、难受的、心内的骚动与喉咙的干哑是犹如火烧火燎的。
可同时,这股冒出来的邪火,又让他觉得兴奋、快活,甚至是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