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荞的整个后背都摩擦在起伏不平的草地上,石头子在脊柱上磨蹭的触感无比清晰。
脚被绷紧了拖拽,很快抽了筋。酸胀的腰背和刺痛的小腿,同时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眼眶中的泪水无意识地涌出,砸在草地上。
疼痛感让她猛然清醒。
她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不是感受这些疼痛,而是想办法把自己的脚从脚蹬里取出来。
这个时间点,草滩上没有什么人,孙家的马场更是只有花生在。她没办法求助于人,只能靠自己。
她顶着浑身的痛觉,努力地拔着自己的脚。
要么让脚从鞋子里出来,要么让鞋子从脚蹬里出来。
两种结果同一种过程,她几乎用尽力气,几次将近于成功,却也因马的跑动而最终失败。
背依然在草地上摩擦,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用力,侧过的目光却让她看见了远处同样骑着黑马奔来的男人。
她恍惚间愣了神,腿稍稍放松。
那百般尝试都无果的鞋子,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滑了下来。她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腿,左腿摔在地上,而她整个人都触地,不能动弹。
苏德来得很快。
他的马安分。他从马上跳下来,马便乖乖地在原地等他。
安荞试着动了动四肢,确认了每个关节都能正常运动,慢慢地尝试坐起来。苏德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满眼都写着急切。
“你别动,我送你去卫生院。”
苏德伸手,想打横把安荞抱起来。他刚要动手,被她拒绝:“我没事。”
“去检查一下。”
“我真的没事。”
安荞躲开他的手,腿往里屈,胳膊在地上一撑,还是能站起来。只是前几天就受损了的腰一动就扯着痛,大概是刚才扯伤了肌腱。
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虽然痛,但不是大事。
她庆幸冲过来的是苏德而非师傅,不然,照师傅的个性,她又得至少一周没有马骑。
苏德抬头远远望了眼跑回了凉棚的大黑,又看满背都是草的安荞。她眉头紧紧锁着,扭着脖子看自己的背后。
“没破。”苏德告诉她。
“那就好。”
这款马术服就这么一件,万一破了,师傅肯定会问她什么原因。到时候,她摔马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苏德在旁,看着她没事人一样反手给自己扫着背后的草。
从她在教学圈里练起坐,到她出了圈骑上马,再到最后摔马,他是全程的见证者。
大黑的高度和速度,在这片草原上的马匹中都能算得上数一数二。就算在马道里,从这样的马身上摔一下都不得了,更何况这里是崎岖不平的野草地。
她又没什么经验,坠马了脚还在脚蹬上,又被拖行了这么长一段。那匹黑马的蹄子就在她身边踩踏着,几百公斤的庞然大物说不定下一脚就落在她身上。
这一下,轻了得青半边身子,重了或许要进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