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荞知道,这小姑娘需要自己的空间去处理私事和情感。
她摁开烟灰盖,点起一根烟,看着窗户外多兰拿着手机通话的背影。看不见多兰的表情,但她挺直的腰杆倒是清清楚楚。
安荞在想,多兰这姑娘,到底是苏德的妹妹。
尽管兄妹俩的性格天差地别,多兰一天说的话能抵上苏德的一个月。不过她这处事风格,跟她哥哥其实有些类似。
事情没一捅到底的时候,就一个劲地犯别扭,畏畏缩缩不敢前进,装无事发生。
但一旦事情到了该做出抉择的时候,却也会接过这负担子,做自己该去做的事。
她抽完了手头的烟又点了一根,摁打火机的时候看见手上的纱布。这一天也算是够充实的,忙着多兰的事,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病号。
刚缝完的伤口隐隐有点渗血,好在算不上很痛。
她想了想,抽烟应该不影响疗伤。但医生给她缝针的时候有没有叮嘱过她不能喝酒,倒是真的忘了。
幸而伤的是手指,估计也不耽误马鞍的制作。师傅那边也大可不必告诉他缝过针,不然师傅那脾气,肯定又有一周不让她来马场了。
对着自己的手指长吁短叹一番,多兰也拉开车门回来了。
又是满面的泪花,鼻子上都挂着一滴胡乱的泪珠,跟在医院见到的她有得一比。但光看她的表情的话,医院里的多兰是伤心惶恐,而此时的她,更像是被感动了。
安荞灭了烟问她:“怎么了?他说什么?”
多兰一把把脸上的泪都抹了:“嫂子,你说的对,他没有不对我负责。他说他今天晚上就从湖南赶过来,最迟明天,就能到坝上。”
这倒是让安荞没想到。
二十四岁的男人,说小不小,但说成熟也谈不上。正是从青年向成年转变的年纪,顾为陈能有这样处事的心性,可见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她为多兰隐隐感到欣慰。
只要对方愿意过来,此后无论他们怎么沟通,都有了个好的开始。
不过安荞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跟他说了,想要这个孩子吗?”
多兰点点头:“我跟他说了。”
“你跟他说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尊重我的选择,但也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想和我家人见一面,再商量以后的事。我家长都在牧区,过去太折腾了。我就告诉他,让他先来坝上见见我哥哥。”
“见苏德?”安荞愣了愣,想起苏德对觊觎多兰的孙成那冷冰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