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荞来这里之后,从没有提起过要走的事。他不知道今天她这是怎么了,忽然一反常态,与他主动说起。
他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夏天快过去了,我也…”
话戛然而止,孙建发眸光愈加低垂。
夏天......
草原的夏天虽然美丽,却实在短暂。再过不了多少日子,清晨起来,地上又会开始结霜。河套里的水流会在夜里冻结,而暖炉里又会烧起旺盛的炭火。
安荞瞧见了孙建发表情的凝固,知道这个话题或许并不合适,赶紧转过了话锋:“师傅,我看追风脖子上好像起了个包,是上次打了驱虫针的缘故吗?”
孙建发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包。
“嗯。兽医没扎好针,皮里头就肿起来了。没什么事。”
“那还能喂它胡萝卜吧?”
孙建发总算又笑了:“能喂。你对追风好得不像话。听孙成说,他农家乐厨房里的胡萝卜都要被你拿完了。”
“啊?”这话完全在安荞意料之外,“孙成哥家的胡萝卜?”
她连孙成的农家乐在哪里都记不清,何谈去拿胡萝卜了。
哭笑不得之中,她和师傅达成了共识。
肯定是孙熙那个混小子,没钱买胡萝卜喂白雪,但又不好意思天天去白嫖,于是假借了安荞的名头,在孙成那里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这小混蛋,要不是看在他这几天受了委屈,孙建发非得教训他一顿。
师徒两个正说着孙熙,安荞无意间一瞥,正好就看见他领着客人从马道上回来了。客人们一个比一个兴奋,他倒像是累坏了,松松垮垮坐在马背上。年纪轻轻的少年,满面哀思。
等客人一走,他就袒露起自己低落的原因。
“爹,小安姐,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我们在小水库的茶棚,才坐了没一会儿,就有四五批人来问我,是不是网上跟网红吵架的那个坝上人。坝上就这么点大,今天有几个人知道我了,明天估计整个坝上都知道是我坏了坝上名声!”
安荞故意逗他:“唉,那也没办法啊,谁叫你倒霉呢。”
孙熙气得都要哭出来:“怎么偏偏就是我倒霉!怎么大家都不肯相信我!我就不信了,老天爷还能这么对我这个年轻貌美的大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