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分两个价格。
健康能用的马,是按品相卖的,每匹马品相不同,价格也不同。便宜的品种如蒙古蛋子,一匹马的价格可能还没有一具马鞍来得贵。而贵重的品种有如汗血,一匹马就是一套房子。
而那些养殖场出来的肉马,或是不健康不能用了的马,则没有这么些复杂的区分。统一一个价,按照重量算肉价,装上车就收走了。
安荞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
不说什么死后化作蝴蝶,在现实面前,一匹有马主的马,想要在死后留个全尸,或许都是童话故事。
一匹马死了,对于马主来说,是把这具尸体埋进土里划算,还是趁着尚且新鲜,以肉价出售回个血划算,这笔买卖几乎都不用动脑子去权衡。
安荞只觉,心里压着的那座山又沉了些。
怀抱结结实实,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她闭着眼听着苏德的心跳。
一声声砰砰,是小马再也不会出现的生命的象征。甚至于,在不久的将来,它的身体和心脏也会被分开,卖到不同的地方去。
如果被卖,就是它在死后也无法逃脱的命运…
安荞的眼睛再次睁开。
“苏德,我把马买下来。无论是什么价格,我把它买下来。我有钱。”
苏德抬起了头,紧簇着眉毛听她说下去。
“今天先不埋了,明天我去跟孙力哥说。我把它买下来,我们再一起将它埋进土里,让它入土为安。”
压着她的山,她终于找到了能够突破的松动。正如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马已经死了,她能做的,就是让当下的情况最能被所有人接受。
马死了,这是孙力的损失。她可以以活马的价钱买下马,既弥补了孙力的损失,也不会让孙力责怪苏德没有照看好他的马。
当然,马死了,甚至还会被卖去当肉,这对于苏德来说也是打击。买下马,也好让他以自己的方式送马儿最后一程。
她有钱,而这恰好是有钱就能做到的事。
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措施。
可这话听在了苏德的耳中,却让他的眉心越皱越深。
她看着他,良久,苏德的沉默,让她感受到了他对于这个提议的抗拒。
也是,她都忘了,在苏德那层野性的表面之下,有一颗多么别扭的心。
当初还没走到一起的时候,每一步就都得靠她推着。
她总是选择性地忽略他的那些特质,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刻,这种不符合他价值观的提议,只会让他更加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