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因为聿西那个小子。我当时想，这谁家的小孩啊，长得这么好看，瓷娃娃一样的，看着就让人喜欢。性格又好，尤其是隐忍的那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让人就忍不住要心疼。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个好孩子。是打碎了牙齿能往肚子里咽的人。可是人啊，越能承受苦难，苦难就越追着你跑。念恩，你辛苦了。”

冯念恩压制住眼泪涌出来的冲动，看着傅娅棠，眼眶憋得通红。

这几天了，她终于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得到了温情。

不是劝她接受什么，只是允许她为自己的遭遇而难过。

“我父母是车祸去世的，这件事你应该知道。那时候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十五岁，聿西十岁。我一直坚强着，连眼泪都没掉过一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看到了父母的死状。我自己吓得浑身发抖，却还要护住傅聿西的眼睛。有些东西，只能我这个姐姐承受，不需要再多一个人了。但我想想，其实我也才十五啊，也没有成年，也能算个孩子。”

“大姐，你比我坚强。”

傅娅棠笑笑，“都是死撑。撑不下去了，就睡一觉，安慰安慰自己，情况已经最糟糕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瞧瞧，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走过来了吗？不怕你笑话，当时我在傅家也是受尽了委屈。你也看出来娅雪和雅雯和我们不对付。我爸妈去世之后，他们就容不下我和聿西了。我越长越大，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最终选择了林如寄。我看中了林如寄的身世，想着用林家来保护自己，以后也给聿西一个依靠，叫傅家不敢对我们太过分。然后就给林如寄下了药。我明知道他不喜欢我，还这样做了，你看我多卑劣。”

“人啊，没几个人像表面看起来的光鲜亮丽。我受着道德的谴责，也活到了现在。人，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对。反正日子是自己的，干嘛那么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你说是吧？所以，念恩，我觉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不要太为难了自己就行。”

“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谢谢你，大姐。”

“谢我什么？我也没帮到你什么。你这孩子，还是心善。”

说话间，周玉兰来了，她是来给冯念恩来办出院的。

周玉兰见到傅娅棠，打了招呼，“林太太，你来啦？你可得好好劝劝我们念恩。她都几天没吃东西，我这个当妈的干着急，也劝不动。这孩子就是拗，你说说事情都发生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傅娅棠柔声说，“人是高级动物，有自己的情感，伯母还是得给念恩一点时间。”

周玉兰原本指望傅娅棠帮自己的，谁知道她是帮冯念恩说话。

周玉兰笑笑，说，“你陪着念恩，我去办出院手续。”

“好。”等周玉兰一走，傅娅棠便问，“今天就要出院了吗？你这伤可以了吗？”

“医生说可以了。我回家和在这里，都一样。”

傅娅棠听出一点凄楚，可这不是她能改变的。

没一会儿有人进来，傅娅棠以为是周玉兰回来了。一抬头看到的竟然是傅承谦。

“二叔。”傅娅棠站起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