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仃似乎睡熟,温珩昱徐步迈近,自上而下地端量,眉宇清疏倨淡,不辨喜怒。
依然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她总爱将自己包裹严实,被角半掩着,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眉眼,触之即碎的脆弱感,让人想到刚从细茎折断的花。
温珩昱轻一蹙眉。
短暂搁置了修养,他抬指拂开她挡在脸侧的手,完好袒露出她的五官,眉梢眼尾正覆着病态的薄红,他探过她额头温度。
一片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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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仃梦见了许多不愉快的东西。
面容模糊的男女,青涩稚嫩的涂鸦,失之交臂的救援绳。歇斯底里的哭骂,热浪滔天的烈火,最后温柔抚过她脸颊的手。
好恶心。好痛。
记忆最深层的秘密被剖开,她不想看那些残破的旧影,试图挣扎出来。可越沉越深,她在寒冷池水中窒息,掌心蔓延血的温热,周围一片喧嚣混乱中,她在深渊中央,坠入一个少年的怀抱。
比池水更冷。
她在梦里很痛,五脏六腑绞着,分不清源头在哪。
“——谢仃。”
有人唤她名字,嗓音沉淡,带些微的熟悉感,叫她安心又烦躁。
“醒醒。”
“阿仃。”
梦境与现实交织,两道不同的人声在她耳畔响起,谢仃短暂地分辨,找到了离开的方向。
微凉的触感落在她额角,谢仃很热,潜意识中偏过脸去追寻,蹙眉不许他离开。对方似是顿了顿,姑且遂了她的意。
一片昏沉中,她艰难地清醒过来,眼帘重若千钧,她勉力望去,热意恍惚中,迎上男人疏懈垂落的视线。
意识朦胧,她目光也并不清楚,察觉他手指停在她额间,嗓音放低:“你发烧了。”
她当然知道。
由于刚才并不美好的梦境,谢仃心情也连带着糟糕。喉间干涩无比,她闭眼缓了缓,撑起身正要下床,视野中就被递来一杯水。
她顿住,目光却是越过水杯,落在那只手上。精雕细琢的温润,指骨简劲修长,就连这点造物主的细节,都自成矜雅贵气。
……这情景多熟悉,与久远的记忆重合,区别不过是从少年到男人。
盯了那杯水两秒,谢仃抿唇,还是不带情绪地接过。
水是温热的,倒还算体贴。她那阵烦闷消去不少,喝过半杯,便理直气壮地塞回温珩昱手中,示意他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