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仃心跳得很快,呼吸不经意乱了,温珩昱便彻底将主导权夺走。一切都是混乱的,纠缠、给予、承受,他们彼此始终指尖交叠,按在那枚扳机上。
真疯。谢仃抵住扳机,如是想到。
——他们也彼此彼此。
对峙片刻,她呼吸不稳地错开,力道也从枪柄松懈,任由温珩昱将那支格.洛.克取走。
谢仃抬眸,见男人依旧疏懈闲逸,他指间把玩着枪支,重新将套筒复位,仿佛对刚才生死一线的威胁毫无在意。
“我上保险了。”她拈起指尖,好像仍残留着克制的感受,懒懒问道,“还想让我按第二次扳机,你真不怕死?”
温珩昱未置可否,闲然反问:“怎么不按?”
“不好吧。”谢仃无辜地看他,“杀人比较危险。”
她又恢复寻常的散漫,刚才那些锋锐的冷感全然不见,连杀意都半真半假。
说的是“不好”,而不是“没想杀”。
温珩昱轻哂,懒声:“不是舍不得我死么。”
关于这句话的真实性,其实谢仃本人也难说答案。
回忆刚才手枪扳机的触感,谢仃拈过指腹,那些荒唐的心惊与犹豫挥之不去,她眼底一瞬循过暗色。
将枪口指向温珩昱的瞬间,她无端回想起那晚。限时一根烟的真心冒险,荒谬却坦诚,她曾默问自己是否至今依然有恨。
答案是当然。
温珩昱给她的感觉就像罗织密网,紧紧缠绕束缚着她,在将要坠落的时刻,却又如安全港那般庇护她,时常让她又乱又烦,恰如此刻。
原本只是隔岸观火的消遣,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人生已经缠绕纠葛至此,全然难分彼此。
那她呢?时至今日,是否还真的问心无愧。
可谢仃随心惯了,懒得问心。她收起思绪,情绪转变轻松自如,对温珩昱笑了笑,模棱两可地回应:“你猜?反正估计你也没信过。”
有些虚情假意她自己都分不清,问题留给他吧,她才懒得去想。
“下手的机会一直都有。”温珩昱眉梢轻抬,懒声应她,“好好把握。”
……这人倒是无谓将危险放在身边。谢仃从前觉得是轻视,现在了解后觉得,其实并非如此。
他们的确是同类,对危险置若罔闻,只对驯服本身有所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