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到书柜,谢仃衔着烟耐心翻过,再观察缝隙,最终在第三列某本书后找寻到异样,她伸手按下。
沉闷响声落地,书柜徐徐内推,完整袒露出这间书房真正不为人知的一隅——
一间暗室。
谢仃情绪莫测地望着通道,少顷,举步踏入。
空间没有想象中宽阔,却也不小。她将灯点亮,正前方悬挂的壁画瞬间映入眼帘,三尺斗方,血艳油画印刻眼底。
画中残垣断壁,意象的暗影翻涌成海,圆日赤红,倒映滔天燎原的火焰,如同梦魇。
《遮眼》是她一举成名的顶峰作,被竞拍成交天价,最终买主隐于幕后,无人知晓这幅作品的去处。
谢仃望着自己的旧作,如同呼吸凝滞。
心脏停跳一瞬,再极沉极缓地砸落。
她笑了声,自己也无法理解缘由。随意将烟捻熄,谢仃走近陈列柜,里面尘封几份档案袋,她毫不犹豫地拿出翻看。
……
监视是从五年前开始的。
是裴许二人惨案,温珩昱回国,她疑罪从无的时候。
高中时的谢仃的确恣意,她被成就与赞美簇拥,特立独行,活得任情恣性,鲜明且生动,爱憎分明。
每一年的每个月,精确至每天,她的照片与信息都被仔细地分门别类,贴心地标出具体时间点。如同被人豢养的宠物,她生活中的每一息,只配做他的闲暇消遣。
这些记录或清晰或模糊,谢仃逐一翻阅,有的连自己都记不起,原来她还有过这些时候。
一个人的人生被白纸黑字记录,妥善地存放于此,如同荒诞的艺术品。
谢仃攥紧掌中的纸页,眼底彻底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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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晦,室内并未点灯,难分具体时刻。
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如同一场凶案了结的杀人现场,凌乱昏暗。
俯仰之间,两人相对而视,隔着光影泾渭分明,难分究竟谁是凶手,谁已遇害。
谢仃单膝下蹲,迎着温珩昱沉谙莫辨的目光,她很轻地莞尔。
手中是刚才从桌面拿过的眼镜,Lotos,银丝细框的精致冷感,格外清贵。她把玩少顷,体贴地替他佩戴周正,一如往昔。
一瞬仿佛场景重叠,回到那夜恨与欲共生的时刻,只是地位荒唐翻转。
她语意轻柔,眷恋地唤他:“温珩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