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一个天子骄子、意气风发的人,是怎么熬过至亲之人一个个相继离世?又是怎么逼自己从象牙塔中的少年成长为男人,用年幼单薄的身躯扛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时听鹿心疼到无法呼吸,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檀见深微微侧过身,那双漠情深沉的瞳眸,无悲无喜。
他淡然地掠过宋炀和宋父,声音恢复平静,“我没有他那么伟大,也永远成为不了他那样的英雄。”
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在这烂透了的红尘中摸爬滚打。
曾经立志报国的一腔热血,早已磨灭在日日夜夜的痛苦与折磨里。
信仰崩塌,梦想破灭。
他早已忘记了来时的路。
这世间,太多的改弦易辙,笔锋骤停。
能坚持一个初心,一个梦想,从一而终的人,都是上帝的宠儿。
他羡慕这样的人,却也永远无法再成为这样的人。
可他不悔。
“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檀见深最后望着宋炀,唇角浅淡地勾了下,“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坚定信念,一直不悔不怨地走下去吧。”
无论如何,成为一名军人,都是值得荣耀的事。
宋炀红着眼,朝他重重点了下头,恍惚间又想起了上小学那时候,他和檀见深因为上树掏鸟窝被家长罚在大院里扎马步。
他们那会儿刚上过一堂关于梦想的课,于是他喘着大粗气,故作老成地问他:“阿深,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呀?”
檀见深从小体格就比他好,即使蹲了半个小时的马步,他也面不红心不跳。
听完他的话后,他仰着一张精致白皙的漂亮脸蛋,看到天空有一架飞机滑行而过,在湛蓝的天穹拖出一条银白色的线。
宋炀至今都记得他那时候的眼神。
——炯炯有神,熠熠发光。
“我想成为一名空军。”小檀见深斩钉截铁地说。
宋炀那会儿还对军种没什么概念,笑哈哈地问:“空军是什么?在天上开大飞机的吗?”
檀见深用看蠢货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宋炀啊一声,想到一个特别牛逼的词:“是不是直升机?我听檀叔叔说过,他以前就是开直升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