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在尸首上发现了大片青黄相接的淤痕,伤痕最深处,甚至已经瞧不出皮肤原来的颜色。夏惊秋冷眼看向一旁的张仵作,还未开口,张仵作便两股战战,脸色忽白忽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实话说,还是本官帮你说。”
张仵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没一会儿,额间便渗出了血迹,他哆哆嗦嗦开口:“是,是,是是……是赌坊的六麻子。小的在赌坊欠了钱,他说只要让人瞧不出薛毅身前挨过打,便,便便免了小人欠的银子。小的一收到薛毅的尸首便动了手脚,为了让醋味散去,还特地晾了还一会儿。”
“六麻子?”夏惊秋微微蹙眉,“这是人名吗?”
“是,真是。小的怎敢骗司马啊。”张仵作作揖,“这六麻子神出鬼没的,没什么人见过他,我只听说他小时候得了天花,侥幸活了下来,可脸终究是没救回来。长大之后,做工没人要,读书也不是那块料,爹娘又死的早,所以就做了个地痞流氓。司马来岑州不久,不知这六麻子的手段,极其阴险毒辣。四处放羔羊利
羊羔利:高利贷
、开赌坊不说,还打人、放火、奸淫,你要是还不上他的银钱,那可就遭老罪了,轻则被扣在暗牢打残,重则拐了别人妻女,逼良为娼,把欠债人抽筋剥皮卖去做‘人玩’,一家人就这么散了。这些年,连刺史大人都管不了他。”
夏惊秋不作回应。
张仵作急了:“小的真是句句属实。”
“你欠了他多少钱?”
“二十两。”
“区区二十两便将自己都搭进去了。”夏惊秋唤了衙役,“投入州狱,听候发落。”
张仵作被人连拖带拽地扯了出去。夏惊秋看着案几上昭雪录,心中泛着嘀咕:“若是薛毅的尸首这般容易勘验,她为何不直接告诉我,非要把昭雪录交给我?”
夏惊秋走进薛毅的尸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眼下薛毅双颊凹陷,已经生出了死态,背部尸斑斑驳层叠。他取下白尉,一寸一寸地勘验着薛毅的尸首。
“尸首上没有致命伤,也无硬块,难不成真是病发猝死,我想多了?”夏惊秋正想着,鼻尖下飘过一丝浅薄的血腥味,若有若无。
他细嗅了几下,捏开薛毅的牙关,又取来棉布在他口中沾了一圈。
原本的酒味散去,血腥味便涌现出来。
夏惊秋匆忙取来火折子打亮,在薛毅的上颚正中间的位置,发现了一处细碎的光点,照着烛火时,泛起银白色的光泽来。他学着娄简的模样,拿着竹镊探入薛毅口中。
夏惊秋夹着异物使劲一拽,一根从左至右插入的银针将血肉带了出来,足有三成手指那么长。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托着薛毅的头颅用力按压,枕骨与脖颈连接的位置有一块半寸宽的硬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