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庄子,说白了,就是忠勤伯府废弃的产业。她们方到庄子上时,受尽了管事之人的欺负,时时刻刻都被他盯着。现下想来,应是忠勤伯怕娘亲借机逃走,以至身份败露,才会让人紧紧盯着。
还好,后来娘亲发现此地适合种植药材,引来卢神医关注,并一步步走向经商之路。庄子上那些人在娘亲帮扶下,日渐富裕,自然不会为难她们。管事的也是个精明之人,每年依旧按旧例上报。也幸亏他中饱私囊,才能让她们安安稳稳那么些年。
庄子上许久没有如此华贵的马车出入,他们方一下车,便被人围了起来。
沈青黛远远瞧见一个肉球滚过来,何管事扒开众人,上前殷勤道:“几位贵人,是要寻人?”
赵令询淡声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位远芳娘子?”
何管事谄媚的笑僵在脸上,很快沉下脸来。
赵令询继续道:“我娘子此前曾受过她的恩惠,我们久居京城,不便来致谢。如今路过登州,特意前来拜访。”
沈青黛咳咳了几声,翠芜在旁捂嘴偷笑。
这个赵令询,明明昨日说好的,要假扮他妹妹的,他却在这占她便宜。
何管事这才支支吾吾道:“你们说的这个远芳娘子啊,她已经故去多年了。”
赵令询皱眉:“如此不巧,娘子,你看?”
沈青黛瞪了他一眼,柔声道:“我蒙远芳娘子大恩,一直挂心,如今已经到了,难道还有回去的道理?”
赵令询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这位瞧着像是管事的,你看我娘子这样,我也不好让她伤心,还望带我们去她坟前,好让我娘子祭拜一下。”
管事的得了银子,喜滋滋地在前引路,片刻便至一处荒地。
他用手一指:“前面柳树下便是。”
赵令询道:“多谢。我娘子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哭。她一哭起来,没完没了的,你看……”
何管事会意:“我那边还有些事,就不打扰贵人们了,先行告辞。”
荒草丛生,沈青黛浑然不管不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扑。
赵令询拉住她,挥剑砍断挡路的杂草。
枯柳之下,一片荒芜中,孤坟独立。
沈青黛跪倒在坟前,双手埋在土里,泪如雨下。她错了,她好后悔,没能早日过来看望娘亲。
翠芜不忍,跟着在旁默默掉泪。
赵令询将坟前杂草清理干净,拿过翠芜身边篮子,将供品一一拿出,郑重地摆上。
随后,他将黄纸叠放在一起,放在沈青黛面前。
沈青黛木然起身,捏起黄纸。翠芜拿出火石,将黄纸点燃。
火舌很快吞噬掉黄纸,片刻化作青烟冉冉升起。灰烬纷飞,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舞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