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几间铺子,门口挂着“申”子招牌,人们来来往往。
黄布走了多日回到家,安顿好了,便来了铺子。这会,长眼睛笑眯眯的,正跟人拱手道别,又去迎接几个客商进去,又喊人带去看漆器,又去柜台喊着“出库”。几个伙计忙碌着,走来走去。
门口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马车拉着漆器要走,喊一声,黄布见了赶紧过去。
“满脸横肉”见黄布来了,眼睛却望着街区,一歪嘴巴说:“你这漆器不好使,郡守还骂了几句,讲丢他的脸呢。”
黄布眨眼,又微微躬身说,“对不住了,这是最好的了,用得久了,有磕碰,掉点漆那是正常的,也可以补补漆。”
“满脸横肉”瞪眼看着黄布,“什么话呢,官家还讹你了?”
黄布赶紧低头:“不敢,不敢。”
“满脸横肉”翻着白眼,“钱是先欠着了,好使了,自然给你。”
黄布只好笑着,“那是,那是。”
“满脸横肉”不说话,望着天,却不肯走。黄布眨眨眼,四处一看,拿出一袋钱塞给他。“满脸横肉”一笑接过,瞄一眼黄布,鼻子一喷气,昂着头走了。
黄布看着他背影。
一个伙计过来说,那个府衙什么官的小舅子又来拿漆盒,讲原来卖给他的是坏的,拿了两次了,还给不给?
黄布苦笑摇头说,给吧,给。又抬头望天。伙计骂了几句,歪着嘴巴,也跟着望天。
天上白云飘飘,如同往日。
又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嘴巴一副龅牙,见了黄布拱手。黄布见了“龅牙”,也拱手,说着话进了铺子。几个伙计见了皱眉。
黄布左右一看,带他们进了一个房间。一个伙计跟过来,瞄一眼“龅牙”几个,又看黄布。黄布摆手说,“老规矩,上酒上肉”。伙计犹豫一下,瞪一眼“龅牙”,答应一声走了。
大家案几边坐下。
“龅牙”笑了,“老规矩好呀,不过,山寨这阵可不好过,今日可得多给点。”
黄布皱眉,“我这边也不好过呢。”
“龅牙”瞪眼,“老夫这点人,还不是为了日后能复国,你要做秦国人呀?”
黄布摇头,“听说你们能捞点粮食,不也是钱嘛。”
“龅牙”一听,赶紧起身,到门口去瞄。几个大汉也瞪眼。
“龅牙”回来瞪眼说:“哪个讲的杀头话?”
黄布笑了,扫一眼几人,“云梦泽的事,哪个不知?秦军不断运粮,官府这边的人总是提起,还骂呢。”
“龅牙”忽然笑了,压低了声音,“鸟人,耳朵够长。你可听见,云梦泽,哪个敢惹老夫?”
黄布点头。
“龅牙”看着黄布,裂着嘴巴露出大龅牙,“哪像你,木头、竹子都能卖钱,那点木头,却卖不少钱,你看你,那么多年了,赚了满屋的钱。”
黄布摇头苦笑,“没几个钱,买木头,买竹子,不能用的要丢很多,要买漆,喊人加工,很久才能卖,官府那些又不给钱,还白拿不少。”
“龅牙”瞪眼,“你看,日后还得靠我们复国吧,把秦人官府灭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日后,我给你撑腰。”
那几个大汉听了都昂头,一脸傲气。
黄布笑了,忽然点头,“好呀,到时你就是这里的官府了,可不得要你撑腰。”
“龅牙”大笑。
黄布看着“龅牙”说:“这阵刚进了货,手里真没钱了。”
“龅牙”一瞪眼,“嘭”一拍案几跳起来,一把揪起黄布,“怎的?要通官府呀?”
门口两个伙计拿着木棍冲进门,瞪着“龅牙”几个。“龅牙”旁边几个大汉跳起来,拔出短刀。
“哎”“哎”,黄布见了摆手,让伙计出去,说“没事”。两个伙计咬咬牙,不情愿的出了门口,还回头望。
黄布摆脱“龅牙”的手,“这里常有官府的人来买东西,闹起来你可走不了。”
“龅牙”看着门口,扫一眼黄布,“哦,怪不得,他们来了不给,我来了也敢不给,真的通官府呀?”
黄布咬牙,“哪个通了?刚来了郡府衙门的人,拉了漆器不给钱,还讹钱,你们是前后脚。我哪里还有钱。”
“龅牙”瞪眼,“啪”,一脚踢翻黄布,“躲了几日,胆子大了?”一个大汉过来拿短刀顶住黄布。
门外听到动静,一个大鼻孔大汉拿着木棍带着两个伙计冲进来。“龅牙”几个见了,都亮出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