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暗含恐惧的颤音像是一根带着极致蛊惑性的羽毛,轻易让桑友昌心尖泛起一阵痒意,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真是奇怪,照例来说,他不可能对一个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但他这个儿媳,不管是一言一行还是一举一动,都有牵动他情绪的能力。
仿佛灵魂深处都在叫嚣着为她破例、疯狂、献上一切……
在接受神明的馈赠之后,他早就将自己的一切乃至灵魂都献给了神明,所以这些来自灵魂的属于他的声音,桑友昌毫不犹豫地放在其次,一切以神的祭祀为先。
这次也一样。
他冷漠地忽视了云歌的祈求,淡淡地喊了声进来,随后吩咐:
“把云小姐带到七楼,另外,吩咐下去,仪式提前。”
男人扫了眼眉眼冷沉的管家和脸上皆是不甘的桑时泉,果决道:
“时间定到明天下午六点。”
云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是明天举行祭祀,她就有机会在身上污染debuff倒计时结束前完成桑时玉的愿望。
但以为时间还算充裕的管家两人神色微凝。
傍晚六点,黄昏时分,逢魔时刻,黑夜与白昼交替,阴阳两界交错。
这是最能充分利用这些客人八字中的‘阴’气的时间,阴年或者阴月或者阴日,都会在这一时间段发挥最完美的效果。
听到这个命令的管家和桑时泉,无法拿出能让这个死守规矩的人更改想法的说辞。
由后天的早上八点更改为明天下午六点,虽然砍掉了参加葬礼或者是婚礼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再给那些客人留下心理准备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桑家,无疑是绝对有利。
管家思索出其中的利弊,难得感觉棘手,他了解这个被自己挑选出来的继承者,一向以桑家利益最大化为己任,尤其在面对他们的威胁,对方已经想出最有性价比的法子……
任何言语上的劝说已经失效了。
至于行动上……男人微垂着头看向地上快将地板跪出裂纹的少年,在桑友昌自己的主场内,谁也无法越过他强行带走云歌。
银色眼镜链晃荡了下,管家眯了眯眼,抬眼撇了一眼桑友昌:
“既然家主已经决定了,我没什么好说。”
话一出,桑友昌还没说什么,桑时泉极力挣扎:
“我不同意!”
准备离开书房的管家顿了一下,冷清的脸少见地浮起了几分诧异。
他姿态敬佩地看着这个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自己父亲的少年,轻微咂舌。
果然年轻就是好,只按想法办事,毫不掂量自己的实力。
双膝着地的少年恶狠狠地瞪着桑友昌,整个人狼狈得像只被无形的手死死摁在地上的丧家犬,神色狰狞: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你决定那个孩子的生死!”
云歌也像是被吓到了,尤其是看到听着桑友昌命令走向自己的佣人。
她下意识抓住桑时泉的手寻求安慰,泪光涟涟地看着做决定的男人:“桑先生,求您了……我不想嫁给大少爷,我喜欢小泉,求您成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