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升装作毫不知情,佯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拨弄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领,试图掩饰内心的慌张。
办完手续后,张旭升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虚朝两人走来,脸上挤出客套的笑容。
走近两人时,张旭升歪着头假装巧遇好友一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心虚难安,不敢直视裴语迟。
他先是顾盼了林莞尔一眼,故作轻松地与两人打招呼,语气过于热络,隐隐透着虚伪与不自在。
他转向裴语迟,语气关切地说:“裴先生,这场车祸太突然了,真是太意外。总算你伤情痊愈,不然我们莞尔肯定要急坏了。”
他的语气轻佻,似是关心,透着掩饰不住的敌意。他眼神扫过林莞尔,带着一丝暧昧与轻蔑。
裴语迟嗅到他言外之意,张旭升分明是在洋洋得意,志得意满。他故作关切,恐怕内心早已狂喜,监控录像已删除,车祸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影响,一切尘埃落定。
裴语迟冷着脸,没有接话。林莞尔也警惕地靠向裴语迟,与张旭升保持距离。
张旭升看两人对自己的关心没什么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转向林莞尔,用他一贯的温和语气说道:“莞尔,这次去港岛,我和林书记只待三天,除了工作没时间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这边朋友我还是认识一些,要是想去哪里玩儿,也可以让他们带你去。”
林莞尔皱了皱眉头,对张旭升说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这次是跟着招商团来港岛公干的,不会有太多私人时间。工作之余,我也会跟着工作团队一起,您无须特地为我安排行程操心。”
张旭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再次挂上温和的笑容。
他看向裴语迟,用一贯的谦逊语气说道:“裴先生此次伤愈后参加招商活动,实在辛苦,我听说您伤后记忆出现问题,身体恢复是否尚可?这次行程或许会比较劳累,还请您注意休息,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全力协调。”
裴语迟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多谢张秘书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这次出差不会有问题。”
张旭升见两人对他的关心反应冷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很快再次绽开笑容,将身子完全转向林莞尔,似要与她亲密攀谈,把裴语迟隔绝在外。
“莞尔,好久没吃阿姨做的肉包子了,那真是我吃过天底下最好吃的包子。” 张旭升笑吟吟地说。
林莞尔皱着眉,没有接话。
她知道张旭升是故意提起她母亲的包子,想要勾起她对他的回忆。
林莞尔曾经一度对张旭升产生过好感,那时的张旭升才任市委领导的秘书,他外表斯文,谈吐不俗,名校毕业,一路仕途发展顺风顺水。
每次总是对她笑脸相迎,给她带些小礼物。不谙世事的林莞尔起初被他的风度所打动,也会红着脸主动与他说话。
那会,她主动要求送父亲回家的张旭升进家来品尝妈妈做的包子,不料张旭升却故意扩大误导,编造故事说林莞尔主动追求他,他志在必得。
这个举动令林莞尔感到无比惊讶和伤心。她意识到,张旭升只顾自己虚荣,根本不尊重别人。
从那时起,林莞尔就抛弃了对张旭升的幻想,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主动与他说话。她开始警惕并躲避着这个虚伪的男人。
但是,无论林莞尔怎样努力避开张旭升,他似乎总是会在她的身边出现。他总是以帮助她的名义出现,给她提供各种帮助,让她感受到他的好意。
“下次阿姨再做包子的时候,一定记得通知我。我一定空出时间去给阿姨帮忙。”
张旭升自顾自地说着,伸出手想要揽住林莞尔的肩膀,表现出一副亲昵的样子。
林莞尔脸色难看,抿着嘴一言不发。她移到了裴语迟的另一边,瞪了他一眼,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裴老师,你一直都没吃过我妈做的包子,馅大皮薄,咬一口就往外流汤……”
裴语迟知道林莞尔是故意给张旭升难堪,微微一笑,淡定地说:“我确实还没品尝过阿姨做的美味。但听你们如此推崇,看来她做的包子确实十分可口,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尝尝。”
裴语迟意识到张旭升如此大胆的行为,他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与林家亲密无间的关系,试图让自己看出林莞尔与自己存在某种暧昧,想必两人当初关系不简单。
裴语迟虽不清楚当时的细节,但从两人的反应可看出端倪。林莞尔显然目前对张旭升极为反感,而张旭升则企图用各种手段挽回林莞尔。
张旭升见两人对他提起过去的关系毫无反应,他笑容渐渐淡去。
他假意整了整衣襟,掩饰着脸上的尴尬。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那我先看看领导还有什么需求,你们慢聊。”语气比刚才弱了几分,也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说完他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略微点头示意,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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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莞尔松了口气,脸上的僵硬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裴语迟望着林莞尔,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
王英俊将裴语迟等人送到机场出发大厅后,便开车前往停车场,自己则步行乘坐直达电梯返回大厅。
电梯门开启,王英俊看见杨浩然也站在里面。两人虽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未讲过话。于是两人在电梯里只是彼此点点头,沉默以对。
......
出发大厅的一隅,希雅注视着不远处的裴语迟和林莞尔。目光落在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低声交谈,神情亲密。她原已猜到会看见这样的场面,却还是难掩心头的伤感。
她还记得,出事前的那个冬夜,她与裴语迟曾聊起这次港岛之行,劝他放下顾忌。
如今一语成谶,裴语迟果真在林莞尔的陪伴下踏上这趟旅程。而希雅只能远远地注视着他离她越来越远。
她忍不住想起了与裴语迟曾经共度的日子。
那些轻松欢笑的点滴时光,都鲜活地浮现在眼前。
她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深情地拥抱,轻柔地亲吻,对她一往无前的信任,所有选择的尊重,她的心声,用意,蓝图,规划好的家庭。
一切都那么近,却在转瞬间化为乌有。
......
巨大的玻璃墙外,飞机在跑道上轰鸣起飞,尾翼划过湛蓝的天空,在云层中拖出一条白色的轨迹然后消失在天边。
头顶的机场广播不断提醒着旅客登机时间,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听起来繁忙而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