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潇见得夏逸一身鲜红,哪还顾得上这些净月宫弟子,早已奔入洞中,从闲云居士手上接过夏逸,直到林欢提起他时才说道:“弟子在陆家村村口见得这些姑娘,便上前询问,果然都是惜缘的同门。”
林欢又道:“弟子已从傅少侠口中得知各位对惜缘师妹的百般照料,着实感激不尽,敢问师妹如今可还在鹤鸣山?”
闲云居士让开身,她们便看见了洞穴深处的狂刀老七——一见到狂刀老七那满身血洞的死状,这些净月宫弟子竟是吓得不自觉退了一步。
闲云居士却不搭理他们,径直走到了洞外,忽地高声道:“拭月,我知道你已来了!既然来了,却不愿见故人一面么!”
这一声如同虎啸山林,久久不止,直到声息之时,才听到一声长叹,接着月下便又出现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正落在闲云居士面前。
拭月果然是一派掌门,虽是女子之身,一身凛然之气远远胜过世间无数男儿。她眉宇间自是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但那一副尊容却是用国色天香四字也不足以形容,只要见过她的人便会明白当年为何有无数英雄豪杰争先拜倒在其裙下——恐怕就是瞎子也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已有四十岁。
闲云居士淡淡道:“拭月,许久不见。”
拭月叹息道:“你……终究是老了。”
闲云居士笑道:“岁月可曾饶过谁……你却仍如当年一般。”
拭月轻咳道:“我也不与你多说,狂刀老七既然死了,我那徒儿又何在?”
闲云居士长叹道:“既然落入了狂刀老七之手……你该明白的。”
拭月怔住。
“可是你的弟子还活着。”
傅潇正扶着夏逸走出洞口。
拭月上前道:“小兄弟,听说是你救了惜缘?”
夏逸微微抬起头,终于看清了这位净月宫掌门的模样——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美若天仙。
可是夏逸一见到她就想呕吐。
当日狂刀老七与与惜缘对话时,夏逸已然得知正是因为这些自命不凡的净月宫之人见死不救,惜缘才会与狂刀老七一同跌入江水……
——因为这个女人,我才会救起狂刀老七!
——因为这个女人,我才会遇到惜缘!
——因为我,惜缘才会死!
拭月不明白为何夏逸看向她时,目光中满是鄙夷,但眼下却并不是在意这些事的时候,接着问道:“小兄弟,你可知惜缘的去向?”
夏逸不忍说,也不愿说。他绝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惜缘死前的经历,他救不了她,但仍希望她可以死得足够体面。
“是我害死了她。”他的声音居然出奇的平静。
闲云居士动容道:“逸儿,不得胡言!”
拭月已沉下了脸:“小兄弟这话何意?”
夏逸冷冷道:“你们既然可以对惜缘见死不救,何必害怕错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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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用力挣开傅潇的手臂,独自向着前山走去。
这一刻,他的背影很孤独,也很萧索。
傅潇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心中百感交集,只恨不得自己能替夏逸扛下这份痛苦。
闲云居士道:“潇儿,看住你师弟!”可傅潇才踏出一步,一道刺眼光芒已从他身前跃过。
“小兄弟,话不说清,你走的了么!”拭月凤眉一紧,一柄银缎剑的光芒居然盖过了天上的月光!
但有两道更耀眼的光芒立时将其截下——刀光剑影之间,飞焰刀与潜霜剑已将那柄银缎剑牢牢夹住,恰像是捏住了一条银蛇的七寸!
闲云居士寒声道:“拭月,这毕竟是我的弟子。”
拭月怒笑道:“陆景云,你……居然要与我动手?”
闲云居士道:“我绝不想的,你应该知道的。”
拭月盯着他那对刀剑,道:“你手上的兵器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闲云居士盯着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闲云居士刀剑同时归鞘,返身而去:“你不相信我的徒弟,也该相信我的。”
傅潇面露几分讶异,连看了师父与拭月两眼,便也跟上了闲云居士的步伐。
拭月与一众净月宫弟子立在原地,她们的心中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或许她们在疑惑又或许是在忏悔。
此时夏逸又在何处?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他也早已不在乎了,他只是失神地向着山上的宅院走去。
这条山路与那座宅院始终不曾变过,一切仿佛都还是和曾经一样,可他的心里却已空了一大半,毕竟那座宅院里已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他回家……
后来夏逸顺着后山下的河流走了一个月,但他毕竟还是没能找回惜缘的尸体。
鹤鸣山上也自此多出一座衣冠冢,墓碑上本该刻着“贤妻惜缘之墓”,可是夏逸刻字的时候还是没有将“贤妻”两个字刻上去,他一旦想刻下那两个字,他的手便会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便又会从他手上传来。
一年后,傅潇下山了,他说要去京城,要考入六扇门——他无法想象师弟曾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但他不想再有人经历这样的痛苦。
又过了两年,夏逸也下山了。
他最终还是走出了鹤鸣山,走入了人世,去寻找师父告诉他的答案——那个需要他自己去探寻的答案。
夏逸后来认识的一些朋友发现他有一个习惯,每当他看到一个倩丽的白衣少女的身影时,他总是会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两眼,而那一天他一定会喝更多的酒,也容易输很多的钱。
朋友们笑问夏逸是不是最